第一章旅程
武腾国的山区,越是深入其中,就越有一种出不去的错觉。
不晓得非黑当初作这一个部分时,是不是有偷懒,这里每座山的高度跟形状,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林间常常弥漫着雾气山岚。
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导游,或是能指明方向的工具,一般人肯定会在这其中绕上一辈子─也许不用这么久,就会被野兽给杀死,被植物毒死,被自己给饿死。
原本贵楠他们就打算从这边的山头,一路往原本村子的方向赶,所以在食物上,他们准备的相当充足。
尤其朔华等人可是慷慨的主,光是他们所给的向导费用,就让贵楠买了好几袋的腊肉,唯一只担心饮水问题。
幸好,武腾国山林间的水气向来充足,并不是那么容易感到口渴,而且只要一遇到有山溪小河之处,几个村人都不会忘记要停下来补充水源。
扎克在一边看着他们这样辛苦,心中有些叹息。
他知道朔华几人都有储存食物跟水的好方法,偏偏那种办法对一般人而言太匪夷所思了,为了不让贵楠他们起疑,他还特地背了一个超级大的背包,帮忙装水装食物。
对于他的行为,朔华只是笑了一下,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大叔,你实在是比我想象中的心软啊!」
这一句话差点让扎克满脸通红。
佣兵这个工作通常跟「心软」这两字搭不上,以前的他也是如此,但自从跟朔华这些人在一起之后,他明白,不是每一个像神祇一样的人物,都跟朔华这几人一样好说话。
他们信仰里的神祇,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即使是朔华这种嘴硬心软的人,不也是为了不耽误的目的,对菲嘉跟武腾国之间的战役说放就放?
但,扎克并没有为了这一点心寒。
如果照朔华说的,他们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那种感觉,就类似自己在武腾国是一样的道理。
看到别人有难就尽量帮忙,但如果拖累到自己,不需要多想,扎克清楚他会的解决方式。
换句话说,如果连扎克都不帮自己世界的人,那才叫做真正的被遗弃。
朔华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扎克耳边偷偷的说。
而且,这句话不是嘲笑,也不是讽刺,而是真心的赞叹,这才让扎克的一张脸差点满面通红─有时候,被人看见内心的想法,可比面对任何枪林弹雨,更要来得难以自处。
同样身为这个世界里的人,在后方跟着的阳冀两兄弟倒没有同样的想法。他们身为这个世界的上位者,从小被侍奉长大,脑中压根没有这种观念。
在他们的心里,反正自己的空间里多的是食物,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制造食物,如果贵楠他们真的不够用,他们大可拿出来帮忙自己的人民。只是未到必要,他们比朔华更不愿让非能力者发现自己特殊的地方。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两兄弟刚离开自己的钥石世界,在压抑了心中的伤痛跟茫然之后,恢复精明的脑袋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
自己这边人数少,朔华又对他们的能力一清二楚,大可利用机会将两人给解决,但是朔华却没这么做,只是跟冷暮一起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几天的时间足够让他明白,作这个决定的人是朔华,另外一个冰冷的男子,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
要不是朔华决定不杀他们,恐怕一出钥石空间,那双冰冷的手就会在他们失神的时候,扼断他们的喉咙。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们?」
朔华一脸「你们脑袋有问题」的表情─只是他那装模作样的表情,让两人非常想伸手往他脸上打。
「非黑要我们杀了你,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不是吗?而且,能力者跟能力者之间,谁不是互相夺取钥石,让自己更一步进化?」
这是每一个能力者都在做的事。
不管是谁,几乎都是在发现能力者之后,想尽办法杀了对方,免得对方动自己的脑筋。
面无表情听完阳冀的说法,朔华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曾经我也以为是这样。」
再怎么聪明的脑袋,如果没有经验,还是很容易误入盲区,但那并不可耻。
谁不是在失败错误中成长?
可耻的是,在错误之后仍然不懂得领悟。
「第一,虽然非黑要你们杀我,但是目前你们没有任何机会。尤其是,当你们的一言一行,其实已在某人的预料中时,你觉得成功的机会能有多少?」
朔华可没忽略从两兄弟的空间回来时,天籁看着他们的目光。
天籁那双平静无波,却透露着光芒的眼睛,早就知道朔华他们回来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天籁的能力进步,像是缓慢又像是快速。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臆测得出来,她依*的是一颗心的顿悟,当她每明白一项道理时,就往前踏出一个境界。
朔华不认为天籁已经把他们其它人抛得远远的,但是,却已经无法互相估量了。
阳冀不知道他口中说可以预料他们动作的人是谁,在看见朔华湛蓝双眼变得更加幽深那一刻,他们以为朔华说的是他自己。
那一双蓝色的眼睛,真的让人有一种看透一切的错觉。
「第二,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多少钥石?你们获得的每一个钥石,都已经被你们吸收利用了吗?」
这些黑色神秘的石头,他们每一个人的空间里都多的是,有亲自杀能力者获来的,有捡来的,还有从可能已经死去的一些人家里取得的。
要说钥石的数量,他们早就已经多到无法处理,可是除了一开始会认真思索每一个钥石间,突出的能力表征,并且吸收为己用之外,在后来的日子里,对这些钥石,他们顶多是研究,却再也不将其融合。
阳冀也明白这一点。
他跟弟弟两人有试着再去吸收钥石的能力,却发现能力的确是多出来了,但没有自身更强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当他们运用新能力的那一刻,心里会有一种,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拥有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
这个少年知道答案吗?
「如果问我,我只能大概猜测出一个答案来,至于答案正不正确,我并不保证。」朔华摘下树丛边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鹅黄色的花朵有六瓣,虽然小小的并不是很起眼,但迎风摇曳的模样,格外有一种楚楚可怜之美。
「你们试着创造过一个世界不是吗?」
阳冀点点头,眼睛看着他手中的花朵。
阳麒创造的花朵,每一朵看起来都比眼前这一朵还要来得抢眼,却少了一种动人的感觉。
就像他所创造出来的人类一样,虽然每一个都是自己回忆里最深处的感动,但是,却只是回忆、是过往,并不是真正的创作。
这个少年想说的是什么?
「还不懂吗?」
朔华将花朵递到他的手中,看着那一朵花,满足的笑了一下。
「我们已经有了全世界,那还需要什么?每一个钥石都是一个世界,过去我们只会融合,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它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就像是游戏中英雄宝剑上的镶嵌物,以为只要砸下越多石头,就可以换来越高的力量。然而如今我们已经明白,钥石代表着什么,要是还只懂得杀能力者、用最笨的方式去增强自己的能力,那就太傻了。
「能力者跟能力者之间需要的,从来就不是杀伐,很可惜,我们必须历经多少的血汗才明白这一点?
「如果来到这个世界,那些开门者只是希望,我们在一个地方杀死彼此,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杀了我们算了。」
朔华想过很多很多的可能。
像非黑这样的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拥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自成一个世界的开门者,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还需要花精力去找寻新的能力者?
就为了看他们自相残杀?
当然不,相信在非黑创造的世界里,自相残杀的生物已经多到看腻了。
「我们根本不需要杀了对方?」
虽然阳冀不太能明白什么游戏里的人物、砸石头这些奇怪的话,但是却明白了朔华言语中的意义。
但越明白,心中就越难以坦然,好像过去自以为是的努力,除了是一场笑话之外,还毁了许许多多,可以跟他们一样活出自己的能力者。
「做个实验如何?之前我给了扎克力量,因为那是在我的认知里,最容易明白的表达方式,其实在了解之后,我发现我可以给他的,不只是这一点而已。
「就像钥石跟我们融合之后一样,或许每个钥石都拥有一点最突出的特征,相对的,那会领着开门者找到我们,然后引出我们最容易理解的一种能力。」
取出钥石,朔华看了扎克一眼,心里面估量着,等一下会不会有人在事后钉他的草人。
接着,阳冀两兄弟跟冷暮,还有众多的旁观者,就看见朔华手中的石头出现一道光芒,射进了扎克的身体里。
被光芒给打到的那个人,皱了一下眉头,回过身看了朔华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之后,照理说,他应该感觉到背脊发寒才对─问题是,他不但没有背脊发寒,全身上下竟还开始发热起来。
「你又干了什么?」
扎克瞪着朔华,他可没忘记之前连续蹲草丛的回忆。
「放心,让你更强壮更有力一点而已,我相信你会喜欢它的。」
扎克瞪着朔华,觉得自己应该要对他发火,却又没那个力气。
他太明白这家伙了,手段恶劣归恶劣,不过伤害同伴的事情倒不会做,这点跟冷暮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
没有经过本人允许,就用他的身体做试验,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可取,要是他不表示出一点不满,说不定接下来会被这小子越玩越大……
脑子里还在想,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好让朔华正视这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整个身体却已经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那不像是运动过后的发热,反而比较像把热水往体内倒的感觉。那一股热水在身体里打转之后,不但没有降温,还越来越烫,烫得他全身的肌肉、骨头、内脏发痛。
「啊!你搞了什么鬼!」
扎克痛得嚎叫出声。
「放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取出的能量其实比之前还要小,只是因为你不习惯,所以会有点小痛苦。」
朔华一点愧疚之意也没有。
想当初他融合钥石时,那一种痛苦绝对是扎克的无数倍,现在他不过是从其中拨出一点微薄的能力而已。
想要得到更多的财富,就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
所幸,痛苦的时间并不像是朔华他们融合钥石时那样长久,一会过后,扎克就发现了自己似乎可以将这一股热力给逼出体外,就像他使力握剑挥出杀敌一样。
一道烈焰形成的刀,在扎克的手中倏地爆射而出。
几个能力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一边的贵楠等人,先是被扎克痛苦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被他手中冲出的火刃给惊到,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滚出来。
扎克看着手中的火刃,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无法闭上嘴巴,兴奋在脑中一瞬间的空白之后燃烧起来。
然而还不及惊叹欢呼,或是试试手中这一把火刃的威力,乐极生悲的事情马上就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还不太懂得控制力道的扎克,因为兴奋而将全身的力量给绷紧。这一个不自觉的动作,不仅让他手中的火刃更加炙烈,甚至让扎克全身上下无数的毛细孔里,都出现了火色光芒。
紧接着……
「这是在表演特技吗?」
树海非常识时务地,与那一团正在燃烧的人体火焰隔开一大段距离。
看着扎克从大叫,到赶紧放下身上的行囊,接着往刚刚装水的山溪里冲,远远的他们都可以看到火焰冲进山溪里时,那冒出的水蒸气有多么浓烈,耳朵甚至还可以听到水气燃烧的滋滋声。
「原来以前地球上,一直让科学家无法明白的人体**,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籁眨着眼睛,瞬间将刚刚所看到的景象,联想到以前看《寰宇搜奇》时,其中一条匪夷所思的现象。
「看来在没学会正确使用力量之前,最好还是不要穿着衣服练习,要不然再多的衣服,都不够他遮掩被烧红的屁股。」
确定扎克没事之后,树海非常幸灾乐祸地说着,看来今后他们的队伍里,常常会莫名其妙光着屁股的人,不只是他一个了。
朔华笑了一下,想起树海刚化成人形的那一阵子,常常从原身再变回来就忘了穿衣服,第一次见面时,甚至还直接光着屁股对着他们,那时候扎克还大呼小叫的。
风水轮流转……
朔华还算有点同情心,让冷暮从空间里掏出一套衣物丢了过去。不是自己不帮忙,而是体型相差太多了。
看着扎克穿冷暮的衣服,感觉颇为奇妙,可能是因为现在大叔的模样年轻不少的关系,穿上冷暮略显过大的衣服,竟显得有点稚嫩。
其它人也察觉出这种诡异的感觉,脸上露出不晓得是该笑、还是该皱眉的表情。
「大叔,你太年轻的模样让我好不习惯。」天籁蹲在路边,仰头朝上看着俊帅无比的扎克叹息。
扎克接过贵楠递过来的巾子,正准备把头发擦干,听见天籁的话之后,一脸莫名其妙,他样子变年轻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天籁从来就不是那种会掩饰自己心情的人,所以又带着叹息的语气轻轻地说:「你变太帅会让我很困扰。」
……这句话更令人莫名其妙了。
天籁回给他一副「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的表情,慢慢站起身,继续往该前进的方向前进。
女人啊,没有不喜欢看美男子。
尤其是像扎克这种充满沧桑味道,却有着一张年轻英俊脸庞的男人,比起朔华那种俊美无敌的脸,或冷暮冷到不行的个性,其实更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史恩。康纳莱明明已经超过七十岁,却比他二、三十岁的时候更受欢迎的关系。
要是那一种带着岁月成熟的气质,可以配上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肯定倾倒整个大江南北的美人啊!
「她怎么了?」树海完全不了解天籁的叹息。
朔华看看天籁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别想太多,女人偶尔会犯点花痴,她只是在烦恼自己的守备范围,似乎有了重大改变而困扰而已。」
那种感觉就像是男人突然发现邻家原本还在流鼻涕的小鬼,在转眼间变成前凸后翘绝色大美人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刚想要解释的事,你懂了吗?」
毫无预兆地,原本还在跟树海聊天的人,一下子又转过头看向正在思索中的阳冀,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拥有了一切,只在于他们懂不懂得去运用而已。
「大概明白了。」阳冀叹息。
他的确从朔华的行为里,明白了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情,其实他应该要比朔华更早明白才是,毕竟他跟阳麒所拥有的力量,就是在自己脑海中去创造一切,因此,如果可以创造出火,可以创造出水、甚至可以创造出生命,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创造的?
答案早就已经在他们眼前,如此的清楚,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好好的去想过罢了。
贵楠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扎克等人。虽然心里面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尽是疑惑,但他并不是会对别人**追根究柢的那一种人。
「过了这一个山头,前面不远的地方,会有一个小村落,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在帮忙扎克重新整理好行囊之后,贵楠觉得自己好像该说些什么,于是这么一句没有太多意义的话,就从口中冒出。
但也因为这句话,原本有点僵着的气氛,瞬间柔和不少。
朔华看着贵楠,鼓励地一笑,挥手让他们继续往前走,不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如果不是他们需要贵楠对这山林的熟悉,其实他宁可自己一群人前进。因为每次往前方的目标踏近一步时,他都觉得像是更*近了非黑一点。
众生之源……
朔华已经在脑中开始架构,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他想越*近那里,非黑脸上的表情肯定越是精彩吧?
直觉告诉他,虽然那里对非黑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但却会是个能够窥探他秘密的地方。
就像是一本日记一样。
看着别人日记里的故事,也许里面的内容乏善可陈,但是再无聊的剧情,对日记本的主人来说,都是不愿意被别人了解的秘密。
「众生之源,虽然我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但我大概可以猜得到,我们创造的世界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如果是我,也不会欢迎自己不喜欢的人进入。
「所以,你们最好是期待自己变强的速度能快一点,否则我怕发现自己秘密之地被窥探的非黑,说不定会爆发出人意料的力量……」
留坠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力量爆发的动作,让朔华想到地球上漫画里的主角死了伙伴或是爱人时的模样。
伸出手掌心,一团小小的火焰出现在其中。球型的小火团缓缓的旋转,接着幻化出各式各样的模样。
世界,就在自己的掌心……
第二章预见
贵楠说的小村子,是真的很小很小的那一种村子。
一个村子里大概也只有二十来户,人口约一百多人。
看见他们进入村子,村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戒备或是不欢迎,反而热络的从窗口探出头来。几个小孩子甚至已经冲出门口,好奇地看着几个陌生人。
贵楠等人来过这个村子一两次,虽然次数不多,但是平常本来就没有多少客人的村民,记性好的马上就叫出他们的名字。
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家乡一样,让原本就已经思乡的贵楠几人,脸上露出了又是思念又是感动的表情。
他们心里面想着,等找到自己的村子,回到村里的那一刻,想必村人也是像这样,喊着他们的名字,甚至高兴的泪盈满眶吧!
「哥哥,你好漂亮!」一个个子只到朔华膝盖的小女孩,一眼就看上了人群里最好看的人,马上伸出双手,抱住朔华的脚,一双大大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充满了感动。
那种表情,彷佛像是抱住自己的王子一样,恐怕也只有这孩子的心里,才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可以放开吗?这样我不太好走路。」朔华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发现小女孩似乎不懂他的暗示,还是继续抱着他的脚,于是只好明白的告诉她,她撒娇的动作已经妨碍了他的行动。
天籁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发现朔华有点不知所措,忍不住笑了。「她只是要你抱抱她而已。」
很少跟小孩子相处的朔华,对于孩子的心理不是非常了解,身边的雷圣又过度成熟懂事,因此对于像这样纯朴天真带点傻气的孩子,平常聪明的脑袋就开始打结。
「我一定要抱吗?」嘴里念归念,朔华还是弯下腰,把脚边的孩子给抱起。
终于得偿所望的小女孩,兴奋地在朔华怀里颠着。
她从来没看过比朔华更好看的哥哥,这个哥哥一定就是妈妈说的故事里,英雄或是王子大人!
「你是王子哥哥吗?」小小的手爬上朔华的脸,好奇地摸摸他挺直的鼻子。
「不是。」
基本上不管是后面的冷暮、阳冀还是阳麒,都比他更像个王子,他只承认自己是一个腹黑小人。
他的回答果然让小女孩嘟起嘴巴,小小脑袋里完全不相信朔华说的话,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朔华看着这个小小的村子,「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如果可以,他不想要再继续跟这一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的牵扯。
越多的互动,只会惹来越多的麻烦而已。他对自己的人生可以任性,对这些纯朴的村民,却无法同样的任性。
再渺小的生命,都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们明天就离开,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晚。」贵楠很快地回答。
他们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在休息上,因为在寻找家乡的这一条路上,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
明天,说起来并不太长,他知道对贵楠而言,这已经算是相当赶的行程,但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
将怀里的小女孩丢给树海抱着,双眼看向正在逗弄孩子的天籁。
尽管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朔华的目光,天籁可以感觉得到。她叹了一口气,同样将孩子抱到树海的身上,让树海一手抱着一个孩子。
旁边村民们看到树海的手臂,完全没有因为重量而颤抖,不得不佩服这看起来,根本就比这些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他一直跟在后面。」天籁明白朔华看着她的原因是什么。他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态的发展,却刻意隐瞒事实不说。
朔华的认为,有一部分的确是事实。
确实,以她目前的能力而言,要看见「未来」,并非太困难。
只要不是太过遥远,她就能从其中发觉因果之间的联系。而她看到的未来,就绝对是真正的未来。
「妳想跟我谈谈吗?」
其实这一个话题,早在跟玉岚的那一场战役结束之后,就应该好好谈谈,只是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许多情感,让人很难去找一个开头。
天籁点点头,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发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有着摆好的桌椅,看来是村子里闲暇时聊天的地方,于是她先走过去坐下,远远地向立在原地的朔华招手。
朔华看着她对自己微笑,想起了与她第一次见面的事。其实,在他们这些人里,天籁应该算是最融入这个世界的能力者吧!
即使是已经在这里待了数百年的树海,因为自己树人的身分,在看久了人类怎么去砍伐树木后,他与人类之间,始终存在着一种无形而非刻意营造的距离。
而自己跟冷暮,过去就不是擅长与人交往的人。
就算说这个世界的言语,穿这个世界的衣服,跟这个世界里的人有交流,却总是抱持着一种总有一天会离开、总有一天会分散的想法。
只有天籁不同,她是真的融入在这一个世界里,用自己喜欢的方式。
在他们未认识之前,她甚至用劳力替自己买了房子,用心的与环境里的人相处,彷佛已在此生活了数十年一样。
直到今天,她虽然在观念里多少受到了自己的影响,明白当他们自有能力开始,就跟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一样的存在。明白所谓的「神」跟人之间,因为历练、目光相差太远,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兼容。
然而,就算是在明白这一切的一切之后,这个坐在树荫下对他微笑的女孩子,还是跟当初一样。
或许,这就是天籁的特质。但,这是因为她的这种特质,所以拥有那样的能力?还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能力,所以有这样的特质?
朔华走上前,在她的身边坐下:「妳觉得我们该从哪里开始谈?」
「不晓得,如果知道的话,我早就先说了。」
没有人会喜欢对身边周围的人隐隐藏藏,一个人要是有太多的秘密,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快乐而已。
「从信任开始如何?」朔华就是朔华,总是挑最尖锐的问题开始。若在千百年后他还活着的话,也许依然会是同样的个性。
天籁明白他的说话方式,所以苦笑。她并不觉得难过,朔华这样子问,并不代表他已经对自己不信任,他的问题,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你信任我吗?」
「应该算是信任吧!在我的心里,并没有怀疑过妳会对我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妳对许多事的隐瞒,我想就算再如何豁达的人,也会有一点点的不快。就算被这个世界里的人当作是神,但事实上,我依然只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他不是圣人,以后,恐怕也不会是。
「抱歉!」在这点上,的确是她做得不够完善。她虽然有她的理由,却没有仔细去解释,几个同伴能继续信任她,就已经代表着对她的宽容。
虽然之前被朔华所说的尖锐言语刺痛,但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自己活该。
而且朔华并没有做错,他心里有疑问,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说出口,总比拖到彼此连信任都没有之后,才想要解释来得好。
「我讨厌听这句话。」有人抱歉,代表过去的确有了错误,要是可以,他宁愿这样的一句话,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耳边。
「但是我必须说……我想,我可以试着去解释,但是我的解释并不完全正确,毕竟我在这一条路上还在摸索,其实这也是我没说的原因。身为一个科学技术人员,实在是不习惯将不确定的理论公诸于世。」
「没关系,我可以当作自己买到一台偶尔会当机的计算机,这世界上,我还没看过从来不出错误的人事物。」
天籁轻轻地笑,她喜欢朔华的比喻。
「在我目前的理解里,未来并不是固定的。」这跟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不同,尚未发生的事,拥有许许多多的未知性。
「尤其当一个人的能力越强,一个事件发生的影响越大,彼此牵引而产生的未来,就越难去估计。举例来说,你看那边的小山崖,假设某甲被追杀到这里,如果他是一个平凡的人,那么他逃脱的路线,不是往村子里奔逃,就是试着躲进附近的林子,隐藏自己的行踪。
「要是这个某甲不是普通人,他会一点武功而且心性不好,也许他就会想办法利用这里的村民,像是当作人质,或是杀人放火来阻挡追兵。
「但,如果这个某甲拥有很强的体力,或是古代的高深武功,那他还可以直接从这里的小山崖跳过断层到另一头,这是最好躲避追兵的方式,因为除了他之外,那些追兵根本就没办法越过断层。」
语毕,她看着朔华,想从他的双眼里看出,他是否能明白自己刚刚那么一大串话语,想表达的意义。
「妳想说的是,未来有很多的可能性,而当一个人的能力越强时,可以选择的机会就越大?」
「是的。」
「但是,在过去的日子里,妳的确事先预知了未来不是吗?」
他可没忘记,在之前每一个应该要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时,她眼中如同早已经明白一切的了然。
天籁没有否认,她点点头。
「我看到的未来,是最可能发生的状况,就像我刚刚所说的某甲被追兵追杀逃亡,他的逃跑路线与方式。
「如果在知道当时的环境、某甲的力量、跟时间的推演之下,其实你也可以猜出,某甲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我能预测的比你准确,那是因为在我的能力里,我可以听见像是心的声音。我可以比你更宽阔,更早一步的感觉周遭正在进行的事,让我所「看见」的未来更加准确。」
预见未来,并不是像那些电影小说画面一样的神奇,只要闭上双眼,就可以看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她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也是因为所有的思路,早已经在脑海里汇聚,熟练的推演出来,让自己不用多花太多的心思,就可以找到可能性最大的那一条路。
这也证实了朔华之前所说的想法,钥石,只是引发他们最擅长的一种能力,并不代表一个钥石只能赋予一种力量,而是他们能懂得那些能力的代表。
朔华并不想象天籁一样预知未来。想要一种新的能力,就必须付出同样多的努力,而目前他连创造一个世界,都还没办法好好完成。
而且他相信,就连非黑也不见得能预见未来。就算钥石赋予了他们绝大的能力,会贪心地想要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但这并非是一件想要就可以获得的事。
「那么,妳现在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尽管不确定,那至少有一条最明白的路线,不是吗?
「那就是我犹豫的地方,朔华。你懂得蝴蝶效应的理论,我今天预知了未来,那是在一切自然发展情况下,产生的因果关系,如果我告诉了你,我不敢确定未来是不是会变得更好。」
所以她选择不说,因为她预见的未来里,就算有痛苦有困难,但至少她的伙伴都生存下来,都安然渡过,如果因为她的开口而改变结果,那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看到的,那么她会永远都无法释怀。
「我懂了,是我错怪了妳。」他了解天籁有不说的道理,现在并非要逼天籁说出答案,他只是希望有一个解释。
「不,我相信你不曾错怪我,就像我需要你明白一样,你也需要了解。」
凝视着天籁,朔华静静地微笑。
他起身拍拍沾了椅子上灰尘的衣物,慢慢地往前面一群人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他踏出脚步前,天籁「听见」他用温柔的言语对自己说,「不管开始、现在、还是最后,我相信我们都看见了信仰。」
她微笑,这并不是很好懂的一句话,但是每一次在心里默读,她发觉都可以找到一个跟刚刚所想不同的意义。
「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朔华。」她拍拍屁股,跟在他的身后走。
朔华耸耸肩,看着那一些为远来客人而开心的村民,嚣张地扬起眉毛。
「我可是神呢,不是吗?」
「为什么不快点动手?」一个很小很小,小到可以站立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的身影说。
他有着一张苍白无比的脸,偏偏一张苍白的脸上,一双红唇又鲜艳无比。
这张苍白的脸从五官来看其实是非常好看,却有着说不出的古怪。那种怪异感,令人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
「你跟玉岚他们一起动手都输得这么凄惨了,为什么我要动手?」
那个小小的身影被肩膀的主人用手指弹开,啪的一下撞在树干上,立体的身型马上变成扁扁的模样,沿着树干慢慢落下。
如果这样的镜头放在漫画里,绝对是用在惹人发笑的场景上。
不过,过核并不觉得自己笑得出来。那个扁扁黑影滑落的地方,原本结实坚硬的木质,开始发黄,从深棕变成一种萧索的深黄色,树皮萎缩,活像是整个树干被泡在水里久了之后,开始发烂的模样。
接着,原本只是小小一个区域的枯败现象,慢慢地往上蔓延,旁观者可以清楚瞧见,浓密树顶上的翠绿树叶开始发黄,接着快速的掉落。
早已经熟悉这种景象的过核,慢慢地移动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到距离那棵发黄的树起码有二十几步远之后才坐下。
果然,没有多久的时间,那棵树就以一种十分不自然的姿态往下倾倒,活像是软掉的长条面包一样,碰的一声落在刚刚他坐着的地方。
他跟洋深这家伙相处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是再不清楚他的本质,那他早就变成跟那一棵树一样的东西了。
「我们是在跟踪,你一定要把事情弄得这么轰轰烈烈吗?」
「是你丢我的。」洋深一点也不在意被朔华他们发现踪迹,本来他就希望过核可以大干一场。
他需要多一点能力者的力量,那些一般的生物让他很难迅速强壮,而且他的「伙伴」似乎很厌恶他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的行为。
他不懂─就算是死了一整片的森林或一整个村子的人,那又怎样?
「你又不是不能控制你这种到处传播的行为。我的猎物我想怎么行动是我的事,就算你被杀的很不甘心,也少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出手。」
他跟洋深都喜欢猎取能力者的生命,不过两人的作风却完全不同。
洋深只要一看到能力者就杀,完全不管这个能力者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像他看待生物是一样的方式,毫无顾虑的灭掉眼前能看见的任何事物,但是他不同。
他喜欢锁定一个目标,观察对方的行为,找出对方的破绽,明白对方的能力,用最精简力量的方式出手,最好可以一击必杀。当攻击划破对方弱点的那刻,对手露出不甘和脆弱的表情,喷散的鲜血洒满全身,是他觉得最令他爽快的一种方式。
他沉迷于这种猎杀的快感。
或者可以说,他对猎杀的快感上了瘾,所以当他猎杀完一个能力者之后,几乎都会迫不及待地寻找下一个。在寻找的过程里,他可以不吃不睡不喝,直到猎物出现在他充满嗜血红光的视线里。
洋深慢慢地将身体恢复成人形,一样小小的,除了脸白手白之外,其它的部位都乌黑一片,跟四周的景物非常不协调。他的模样彷佛在白纸里,用麦克笔画了一个人,最后在嘴巴的部分用血红色印泥涂满。
「猎杀他们又不难。」
「是吗?如果很容易的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那是因为他们一起打,一个一个的话……」随便找上一个落单的,他都有机会让他们变成泥土里该腐烂的养分。
「哼!」
过核一点也不觉得洋深所说的话有多少事实存在。他是一个现实的人,猎物有多大的能力,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他都会考虑在内。
要一个一个打,他就会一个一个诱出,要一群一群打,他会想到如何一次让所有人全灭才行动。
「那个叫做非黑的人不是说,只要不被杀得连一块肉屑都找不到的话,都不用担心死的问题吗?」要是他拥有这样的条件,早在发现朔华几人的第一时间里,冲上去全部干掉。
「我对被人杀得剩一块肉屑并没有兴趣。」
得到承诺是一回事,他要不要因为这样的承诺,而失去原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对他来说,非黑的承诺不过是任务失败后,一张备用的保命符,他连是否真的会实现都不确定,又何必照着做?
他可不会瞎到连那个非黑是什么样的角色都弄不清楚。尽管那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强大的家伙并不喜欢他,而且对自己的厌恶感,绝对不会比对眼前那一群人少上多少。
这样的情绪在一个强大的人身上,不需要用大脑多想,也能明白如果他成功杀了任务目标之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类似的下场。
那他为什么还要答应非黑呢?
因为猎杀这一群人马,本来就是他的目标。
那天,当他跟随在洋深的身后,到达两组人马厮杀的地点时,整个战局正好已经结束,在他看来,强大如玉岚等人都可以被消灭,可见这些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狩猎如此强大的能力者,光用想的,都觉得热血沸腾。他连收拾战场,确定曾经的伙伴是不是还活着的这件事,都懒得去执行,马上偷偷地跟在那群人的身后,等待猎物露出弱点,再想办法一击必杀。
而非黑,便是在他等待时出现的。
即使只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还是可以知道对方有多么强大。既然彼此的目标相符合,反正不管答不答应,他都要下手,何不点点头,免得还没开始他的猎杀游戏,就先被这个怪家伙给杀了?
从确认目标,到开始跟踪,计划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身边这一个他以为应该死了却还活着的怪物。
他自己也是怪物。
不过比起洋深,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比较高阶层的那一种。
要是这家伙死在那一场战斗上,他现在的耳朵应该会轻松一点。
洋深这个我行我素的家伙,似乎不晓得一直在人家耳边不停讲话,是多么惹人厌的一种行为。从过去到现在,他不知为了这点,起过多少次杀机。
偏偏,他还真不晓得该将这家伙从何杀起啊……
第三章火烧洋深
洋深不是一个懂得忍耐的人。
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的个性特质在。他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依照一种生物般的本能─就像朔华所猜测的,病毒。
大部分的病毒都是单细胞生物,他们没有什么思考用的大脑,遇到生物就感染吞噬,有生存的危机就变异进化,想尽办法灭掉对方。
一直以来在猎杀能力者时,都十分顺利的他,没有感觉到过什么生存的危机,因此,他虽是见到人就杀,却也不曾特地去为了杀谁而死跟不放。
但朔华一行人马,让他的细胞首次有了危机感。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分都告诉自己,这个可以将自己杀得剩下如此薄弱存在的组合,如果不先灭掉对方,有一天被灭掉的人会是自己。
千万不要以为以上的想法,是他思考过后的结果。洋深从来不思考,所有的决定,都是出自于本能。
面对无法明白的事物,即使已经让一边的过核有直接干掉他的杀念,他还是会不停的重复发问,谁让他没有脑袋可以记忆。
玉岚说过,如果他这家伙能记住哪些事情,绝对是用一股应该可以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在记忆,而不是使用大脑。
他甚至怀疑过洋深到底有没有灵魂,那种力量,应该称之为生命会比较实际。
洋深,是用生命在记忆一加一会等于二这种连大脑都不屑记的事物。
虽然不管那些话,都像是在骂他蠢,但是洋深一点也不介意。
他除了喜欢感染吞噬别人的生命力之外,其它的事物很难让他有类似情绪的表现。他的外在所表现出来的多变,单纯是一种模拟。
所以过核不行动,他也没有多少激动的情绪起伏。
不过,也许他现在已经从单细胞生物,开始渐渐进化成能思考的生物了。
光看着那些能威胁自己生存的家伙,在前方不远处活动却不能动手,他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窝火的感受。
为此,他行动了。没考虑过核会不会配合他的行为,他迅速地滑过地表,用身体在地面留下一条腐烂的痕迹,一下子就入侵村庄。
依他目前的体积跟速度,就算有人看到他,恐怕也只会以为是哪里跑来的老鼠。
他很快地停在一个孩子的身边,将身体贴在孩子的脚边,顿时感觉到一股生命的气息源源不绝地传来,与自己融合,让他变得更强大。
不过,他对生物的威胁绝对比他自己知道的惊人,尤其当他的目标还是一个孩子。
身体的不舒服马上让那孩子呻吟出声,一下子失去意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引来大人们的惊呼。
倒下的孩子外表的变化十分快速,原本像是被滚水烫伤的脚部,溃烂的水泡竟像有生命似的迅速爬升,一下子就让孩子的下半身全部红肿溃烂。
孩子的父母惊吓地哭叫出声,几只手混乱地想从地上将孩子扶起,但蔓延的速度实在太快,当取药的父亲刚奔跑出家门口,耳边已经传来母亲哀嚎的声音。
一回头,他看见自己的妻子,抱着孩子放声哭泣,怀里的孩子从脚到脸,全部如同被沸水煮过一样,几乎看不清楚原来的面目,刚刚还呻吟着的双唇,已失去了气息。
手中的药罐再也拿不住,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但似乎还嫌这一切打击不够,他发现妻子抱着孩子的双手,同样开始出现恐怖的红肿溃烂,蔓延速度尽管不像刚刚孩子那么快,但是仍然非常惊人。
「快!放开孩子!放开孩子啊!」
她的丈夫大喊,但是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又怎么听得进那惊慌的提醒?
等到她发现身体发热、发疼,整个头昏眩得不得了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想要放开孩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已跟孩子的尸身黏在一块。
村子里的人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全部恐慌起来,没有人敢接近模样越来越骇人的母子俩,但是善良的本性却又让他们无法离去,心里焦急的想着是不是可以帮上什么忙。
「别*近。」
朔华冷冷的声音,这时在村民的身后响起。
刚开始发生异变的时候,他跟几个伙伴所在的位置,跟动乱中心有点距离,在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形下,缺乏好奇心的几个人并没有主动*近。
但是听见那凄厉的哭喊声后,不用多想也可以明白大事不好。几个人迅速地赶上,就看见了像是电影镜头里,生化感染过的尸体的这一幕。
朔华立刻就猜出,有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却没死。没死也就算了,竟然敢在他的面前造孽。
「但是,他们……」最热心的贵楠很想出手帮忙。
他看见那男人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想要将自己的妻子跟孩子的尸身分开,心里一阵热液流淌而过,几乎想也不想地就要上前。如果不是朔华拉着他,恐怕他早就已经扑过去了。
「那些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是感染,不是外伤。」而且不是单纯的接触性感染,绝对又是洋深的拿手把戏,空气传染。
朔华手指迅速挥动,将那一家子所在附近的空气隔离出断层。之前他已经看过无启创造的恶心画面,他不想看到更进化版的。
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皮肤跟肌肉都已经溃烂成脓水,露出里面的内脏。几个受不了这种画面的村民,早已忍不住冲到一边吐了起来。
「洋深,别让我发火。」
这句话,一来代表着朔华不悦的心情,二来代表着洋深如果不出来,他会怎么做。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我?」
一个黑色四肢,苍白脸庞的人形,出现在朔华面前,一张嘴就喷出气体,伸手想触摸朔华的脸庞。
朔华早已有所准备。他不但在几个同伴身边隔离出空气断层,在洋深出现的一瞬间,炙热的火焰便同时招呼上去。
从朔华体表冲出的火焰可以看出人形,一边的天籁发现,竟然是已经很久没出现的祝融。
与其想尽办法用火烧洋深,还不如直接让祝融追到烧死他为止。
祝融如今已经出现了类似实体的人形,体表的温度又高的惊人,再强悍的细胞,在没有外壳的保护下,只有被蒸干一途。
这一次的攻击,违背了洋深身体所记忆的模式,一瞬间他惊叫出声,快速地想要逃离。
但就算他反应速度惊人,当祝融出现的那一刻,温度就随着空气分子蔓延,洋深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刚刚吸收了感染个体而稍微变大一点的躯体,马上又缩了一圈。
「又是这个恶心的家伙。」
为了预防抵抗力最弱的孩子又遭受到攻击,树海用最快的速度伸出一根枝干,将所有孩子卷起,带到离这里最遥远的屋子藏好。看见被祝融追着跑的黑影,他就全身不对劲。
「非黑找来的是这个家伙?」朔华边防着那一团黑影跑到身边,边问不远处的天籁。他早就知道有人跟在他们身后鬼鬼祟祟,倒没想到竟会是这恶心的单细胞生物。
「不是。他,我忽略了,是我的错。」
由于洋深现在的型态非常弱小,而过核陌生却充满血腥的气息,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洋深的存在。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个村落,会被卷进能力者的纠纷里,但没想到会是洋深这种恶心的家伙。
而且最让她自责的是,跟那个血腥味极重的男人比起来,洋深对一般人的威胁恐怕更甚。他的力量可以大范围的扩散,可以缓慢,却也可以迅速无比。
朔华马上就发现,被他隔离的几个村民里,有些人的脸庞开始泛起红潮,这些人都是一开始距离那一家人较近的村民。朔华来到这里并且隔离的时间,还是比洋深散播病毒的速度慢了一些。
「怎么办?不能想想办法吗?」扎克为那一对母子的惨状心惊胆跳,尤其是他又瞧见那个丈夫身体也开始有溃烂现象,甚至有不少村民已经开始头晕目眩,皮肤红肿。
「那些我来不及隔离的没有办法,其它依然正常的你可以放心,先将他们带离远一点,否则要是被洋深碰触到,下场跟那一对母子会一样惨。」他没办法用解决洋深的方式,去解决这些人身上的病毒。
朔华忍不住看了看连母亲都已经失去气息的那两具尸体。
场面不堪入目,他只希望这些人在死去时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那谁可以有办法?」
树海先摇头,他可以增强生命体本身的抵抗力,但是却没有办法消除什么病毒。
「你可以。」
朔华的回答却让树海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怎么可能,我又不晓得什么东西是病毒。」虽然大概可以猜出来,不过,那不是他擅长的范围。
「用一下你的木头脑袋,如果洋深是传到你自己身上,也许没有办法,但是在其它人身上,我确定你可以。」
「我怎么不知道?」
「忘了你是怎么对付无启的吗?在最后的时候。」
「加速生长。」也可以说提前衰老。
「就是那么做,提前那些病毒生长,让它在身体里还来不及感染其它细胞,就先衰退败亡。」
每个单细胞本身的生存时间本来就不长,就算不是单细胞个体,大多数细胞从生到灭之间,也不比像人、动物、植物这些生物更漫长。
朔华赌的就是这种快速感染的病毒,应该是属于分裂感染、变异快速,却生命周期短。
对于朔华所说的话,树海向来不会有太多犹豫,所以立刻就伸手握住那些皮肤开始红肿的村民,将力量传达到他们的身体中。
「生长快速,不也代表分裂与繁殖快速?」
「树海在无启那时候领悟的能力,其实是让生物加速死亡,如果是加速成长繁殖的能力,树海一开始就已经拥有,根本就不需要领悟。」
加速死亡的意义,跟加速成长之间,其实并不是等号。加速死亡的意思,可以让一个生物体根本来不及繁衍、成长就消逝,虽然同样都是新陈代谢,不过一种是有力量供应的成长,一种却是只加速,但不供应成长所需的能源。
而且,他并不是让树海冒着死亡的危险做这件事,他看见冷暮早已经走到那些村民的身边,取出之前没用完的练习用铁剑,抵在已经昏过去的几人身上。
就算没有树海的能力,别忘了还有冷暮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将病毒分解成无害物。
朔华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祝融的身上。
由于祝融的身体已经开始实体化,产生了风阻,所以速度相较于过往那种能量传递的方式,慢上许多。但是比起洋深藉风力移动的速度,还是快上那么一点。
因此他瞇起蔚蓝的双眼,幸灾乐祸地看着祝融火烧洋深的画面。那个不断被火焰烧到的黑影,越来越小。
朔华手中并没有闲着,伸指一点,最早受到感染而失去生命的一家子,在白色的火焰中瞬间化为灰烬,一些树海跟冷暮来不及抢救的村民,也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耳边传来哭泣的声音。有人的家人就在那些火焰之中,感情深厚如最先开始那一家子的几个村民,要不是有人拉着,差点就冲上去跟着一起被火焚身而死。
他讨厌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
之前在战场上都是军人,为了守护自己的生命,杀敌都来不及了,那看得见像这样依依不舍的画面。
他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人,离开自己时,那种再也见不到面的感受。
他的母亲在去世前对他说过的其中一句话,就是只要心里依然爱着,依然记得,那么就永远存在。
但看着那些哭泣痛苦的脸庞,他明白,存在的,不是逝去的人,而是分离的痛。
在他沉思的这一瞬间,祝融终于追上了洋深,双手张开用力一抱,接着就看见那个诡异的人影,活像是气球被针给刺到一样地破掉,化成一阵墨绿色的烟尘。
这样算死了吗?
朔华完全不确定,因为他上次也是这么杀了洋深,但是谁知道他现在却又冒出来。
削弱洋深的力量,用火就可以做到,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灭了他?
朔华想,说不定连非黑也没有正确答案,否则以他对自己世界爱护的程度,早就动手灭了这个恶心的东西。
尽管所有的村民都沉浸于哀伤与惊恐之中,但他们还是亲眼看到树海跟冷暮,将濒死的人给救活,看见扎克跟天籁不断将孩子抱到远处躲开危险,更看到从朔华的身体里冲出一个全身散发着火光、就像是神祇一样的火人,用非常神奇的力量,消灭掉为村子带来悲伤的怪物。
因此当哭泣过后,几个村民看着朔华的眼光完全不同了。一开始只将他们当作客人热诚招待,现在的双眼里却带着莫名的崇敬,只差没对着朔华的面跪下去感激而已。
朔华当然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他不得不感叹这些村民的纯朴,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村民们没有想过,刚刚朔华在洋深现身前,还叫了对方的名字,这代表洋深根本就是为他们几个而来,村民受到的是无妄之灾。他们看着朔华的眼神里,只有尊敬跟感激。
虽然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眼神,但是朔华依然觉得不自在。就像当初无启出现,他动手救人一样,他这个罪魁祸首根本就不值得这样的目光,所以他只能假装没看见,转身对那个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一直站在一边发呆的饕餮。
「你刚刚怎么不一口吃了洋深?」难不成饕餮还会挑食?虽然连他也觉得洋深那家伙,光看就觉得很难下肚,说不定还会因此上吐下泻。
岂知饕餮傻傻地露出呆呆的表情。「我吃过了。」
「……什么意思?」朔华隐约觉得这个答案的背后,有着让人浑身发毛的事实存在。
「我两天前看到他在后面,正好肚子饿,所以就把他给吞进肚子里。」
你什么时候肚子不饿?
朔华本来第一句要问的,是这么一句话,但搞清楚事实比较重要:「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吃过他了?」
饕餮诚实的点点头,配合着他现在这一副带点凶恶的本相之一,十分不搭。
「然后你又吐掉了吗?因为太难吃?否则这家伙怎么会又跑出来?」
「没吐掉,不好吃。」
饕餮不会把吃进去的食物吐掉……事实上,说不定他们的生物本能里,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吐。
「妈的,这家伙果然阴魂不散,小强都没他厉害。」连被饕餮给吞进肚子里去,都还有办法再冒出来。
「小强是什么?」饕餮对于为什么吃进去肚子里的家伙,还会再出现没什么感觉,他对朔华口中那个叫做小强的东西比较有兴趣,听起来好像不错吃的样子。
「一种从数万甚至数亿年前就已经存在,不断进化却怎么也消灭不掉的物种。」
饕餮为朔华的形容而双目发光,嘴巴努力吸着口水:「好吃吗?」
朔华看着他,沉默了一下。
对于一个连洋深那种东西,都有办法吃到肚子里去的家伙,他很难去判定好吃跟不好吃的界线。
「我没吃过,不知道。」
「有机会我带你回我故乡去吃。」天籁倒是非常乐意达成饕餮的愿望。
女人永远对小强这种生物没辄,要是带只饕餮回地球就可以把小强给吃光光,不啻一种有效的灭虫方式。反正她一点都不觉得,要是世界上少了蟑螂,整个生态循环会出现什么样的危机。
饕餮笑得更傻了。
「我们为什么要带他一起走?」树海也听见了饕餮曾经把洋深吃到肚子里去的这件事。这家伙的消化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完全无法理解。
「不是我要带他一起走,是他自己跟着我们走的。另外,他的消化系统,根据我的理解,大概是小叮当在回到未来之前,将次元口袋送给他的结果。」
朔华很认真、很严肃地回答树海的话。
「咳咳咳!」天籁被朔华的回答给噎到,她很想笑,不过口水呛得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树海奇怪地看了那个咳到好像快死掉的女人一眼,完全不晓得她又在发什么神经,同样很认真、很严肃地仰头回问朔华。
「你不能让那个小叮当把东西收回去吗?要不然每天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塞进肚子里,感觉很不自在。」
「根据我们故乡的礼节,送出去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收回,那不礼貌。」
「喔!」
天籁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有一天绝对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了。
第四章四次元胃袋
隔天,朔华跟贵楠等人,打算在所有村民都尚在睡梦的清晨离开村庄。
昨天晚上接受的招待,已经超乎了一般客人甚至是朋友的热切。
那不但令朔华他们不适应,就连贵楠几人也觉得似乎哪里出了差错一样,因此有志一同地决定在不吵醒村民的情况下离开。
不过,他们错估了纯朴村民对朔华等人尊敬的程度。
才刚踏出屋子大门,就发现村长跟不少村民们已经等待在外头,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食物跟鲜花,在看见朔华之后,恭敬地捧了上来。
朔华叹了一口气,看来有些事情不是说躲就可以躲。
他接过了那些食物,直接塞到空间里,反正这些人已经把他们当成神了,再露上这么一手也不算什么。
果然,就看见村民的眼神在惊讶之后,马上转为了理所当然的敬畏。
因为不太喜欢欠着别人什么的感觉,朔华干脆掏出几把之前冷暮丢给他的武器送给村民。
从来没见过的尖锐银色刀刃,让村民们一个个爱不释手地触摸着,直到朔华等人远离,村长才将这些,已经被每个村民都触摸过的武器,交给了村子里最善武的几个勇士,而且在数年后变成一种传承。
只有村里最强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这种武器。
接着在百年后,这些勇士们携带着无坚不摧的武器纵横大陆时,一个神赐予了强大无比的神器,让勇者以神器的威力,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的神话故事,便开始谣传在大陆上。
可惜,朔华等人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待上百年之久,否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创造了什么样的《勇者斗恶龙》剧情,绝对会哑然失笑。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贵楠等人*近扎克,充满恭敬与好奇地小声询问。
经过昨天的事件之后,他恐怕很难再把朔华他们当成一般的有钱人家公子看待。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把他们当成一般厉害的人看待就好,那样你会比较自在一点。」要是告诉他们,这些人可以称之为神,整个队伍的气氛绝对会僵硬到连呼吸都困难。
「但是……」有哪些一般厉害的人会喷火,还能救醒垂死的人?
「照我说的去做,你看我也会喷火,你还不是把我当成一般厉害的人说话。」扎克随手在自己的武器上喷出火红色的火焰,这是在朔华烧完他屁股后得到的能力。
看见自己也可以跟朔华一样玩火,尽管威力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但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他一开始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跟着这些家伙虽然充满生命危险,但是可以获得的,比想象中还要多更多。
他要的并不是什么名垂千秋的功业,虽然以他目前的能力来说可以很容易办到,但是他想要的,是想知道自己最后可以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自己可以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相信强大绝对不是由朔华他们给予就可以达到的,所以每一次他意外获得能力之后,他都会在夜深人静时不断的练习努力。
在朔华的身边他看了很多,发现即使是像朔华他们这样强大聪明者,在努力上也绝对不比一般人还少多少,甚至更加的训练自己。
「我可以拥有像你这样的能力吗?」贵楠问。
因为扎克的能力,是他亲眼看见从无到有,因此扎克尽管也已经不像是一般人,在贵楠几人的眼中,却好亲近许多。
「也许可以,哪天老爷又想看谁火烧屁股的时候。」
他可不敢保证,朔华什么时候会有想要实验的心情。而且被实验的结果虽然很令人满意,过程却一点都不受欢迎,不是拉肚子拉得让自己活像从茅坑爬出来一样的臭,就是被烧到痛得恨不得马上昏过去。
扎克脸上一点都不兴奋的表情,让贵楠想起那天有人被烧得全身光溜溜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扎克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他不是那种被人家笑,就会火大想要报复的人,很多时候他还会跟着一起笑。
几个人的笑声在山间回荡,一时之间让原本飘渺的山径有了人气。
根据贵楠他们的说法,由这条路前往他们的村庄,几乎是一直线前进,距离是最近的,不过越到后面人烟会越稀少,甚至十来天都不见得可以看到一个村庄,山中的野兽也会越来越多,所幸现在的时节里野兽并不缺乏食物,只要不轻举妄动,并不会刻意攻击人类。
在这里,最值得一看的是风景,这里的山脉有大量水源,造成许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湖泊,或是瀑布美景。
尤其每一座山的地层不尽相同,同样是造湖运动,这座山的湖跟那座山的湖,看起来就完全不一样。
其实之前那个村落附近也有个小湖,特点是终年不结冰,带着淡淡的蓝,可以清楚瞧见湖底下的生物跟树木残骸。
而接下来这一座山接近最高峰的地方,有着被叫做千层湖的湖泊,带着奶绿色的湖水,散布在像是阶梯一样的小湖泊上,一层迭着一层,从高处下流,景致彷佛仙境一样。
「这里让我想到四川的九沟寨……是叫这个名字吧?」可以利用能力去看遍周遭湖光山色的天籁,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渐渐遗忘掉过去的一些名词。对她来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
「这个世界是非黑刻意营造出来的。」朔华道。
就像天籁所说的一样,这里的景色的确是很像四川美景,但是又多了一种宏大的气势,望着这些美景,会让人有一种想要赞叹的冲动。
「是不是偏激的人因为强烈的情绪变化,都有种让人炙热的美感?」她还是想说,虽然非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真的创造出一个十分美丽的世界。
「天才跟白痴在一线之间,真正的艺术家都带了点疯狂的倾向。」所以,他越来越不怀疑这样的美景是非黑所创造。
「这里还不是最美的。不是我们自夸,我们村庄附近的美景跟这里比起来,只有更盛,以前虽然我们村庄的位置相当偏僻,但是依然会有一些人攀越过山巅特地过来欣赏。
「像是如入天际的瀑布,满山遍野随着四季变化颜色的树叶,没有树林的地方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风一吹来像是下了满天的花雨一样,你们绝对无法想象那是多么美的景致。」贵楠想起自己的家乡,已经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思乡情结,让这些话显得有些哽咽。
「听起来是很美的地方。」
最有感触的是阳冀两兄弟,之前他们在空间里想要创造的,就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美丽,这令他们有些迫不及待,想好好看看贵楠他们的村子,然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去创造,一个真正的世界。
阳冀一开口,朔华突然想到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原本预定晚上要跟冷暮两人,进入世界看看是否有需要增加或改进的地方,结果被那么一闹全都忘光了。
「冷暮。」
朔华转过身抬头看向冷暮。
这家伙就是身高这点讨厌,没事长这么高,*近讲话很辛苦,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自己的男朋友高一点,不怕颈椎长时间下来有后遗症吗?
「现在?」冷暮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他并不认为朔华的意思会是现在。
「当然不,我是在想,我们身后跟了个尾巴,恐怕就算找到了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也不太适合进入空间里,那个人之所以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不动,为的绝对是找寻我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旦我们进入空间,他绝对会下手攻击。」
「直接灭掉就好。」冷暮向来用最方便的解决方式,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大脑去想办法。
「我也同样认为,不过,比起我们自己出手,这里有一只更好用的家伙。」朔华看向饕餮,既然他莫名其妙就开始跟在他们的身边,总是要稍微有点贡献。
饕餮感觉到他的视线,又露出傻愣愣的笑容,朔华一跟他招手,他立刻跑过去,跟只宠物没什么两样。
「后面那只食物你吃不吃?」
「食物?」
「没错,我们后面跟了一个看起来不错吃的家伙,你可以考虑看看,我们可以等你。」
「那是人……」饕餮轻轻地说,他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不要吃人。
「洋深你就吃。」
「那个……不一样……」他不会形容洋深给他的感觉,跟一般人类并不相同,在他的脑袋里,洋深并不属于人类这一范畴,那只是空有人类形体的一种生物。
「好吧!那我不勉强你。」他都忘了饕餮对自己的这一点约束。
不过,他觉得自己近来的良心,似乎有越来越减弱的趋向,饕餮吃人跟他们杀人,在他眼中看起来意义几乎相等。
在过去,他并不觉得吃人是多么值得鼓吹的一件事。甚至要是有人跟他提吃人这种事,绝对会被他视为变态。
「其实……不勉强。」饕餮嘟起嘴巴,他只是努力克制,并不是不想吃。
尤其人跟树啊、草啊这一类的东西比起来,美味许多,想到这里,他的口水又不断分泌出来,一双眼睛从清澈慢慢变得火红。
「这样约定好不好?一般人不可以吃,但是如果是想要杀我们的人,就是自己送上门的点心,如何?反正都是要杀的人,都是死,还不如别浪费。」
朔华几句话很简单的,就让饕餮重新修改自己给自己的约定─他的速度甚至比冷暮还要快,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眼前,只可以隐约瞧见影子没入树林之中。
「这样好吗?」天籁觉得这不仅仅是利用而已,好像还打破了一种原则。
朔华一点也不觉得良心不安,因为他并没有任何利用或是陷害饕餮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方便,就像他会叫树海去救村民一样,用最适当的方式去解决事情。
吃东西既然是饕餮的本性,那何必过于约束?从饕餮火红的眼睛里,就可以感觉到他有多么的压抑自己。
像这样刻意压制本能的方式,根本就没办法长久,一个不好,当精神到了临界点,造成的祸害会更大,那还不如适时解决。
对饕餮下的新规定,不但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也同样解决了饕餮的压抑,这么一来让这个家伙跟在身边也会比较安心。
不管怎样,吃饱了的狮子都比饥饿的狮子还要来的安全。
饕餮的速度的确是比冷暮还快上一点,尤其在知道前方的生物,可以吃进肚子里去的时候。
跟在后面的过核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本来还在远处被观察的高大男子,在一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他面前。
由于高大男子虽然看起来凶狠,但是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杀气,仅有像是某种**的气息,在脸庞显露。
这样的敌人对他来说有威胁吗?过核在怀疑中造成了误判。
有谁吃东西前,会先跟盘子里的牛排道一声好?或是告诉对方看起来很不错,他准备吃进肚子里去?
没有人会,而饕餮自然也不会。一看见食物,他毫不犹豫地就伸出手,想要抓住过核,直接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过核吓了一跳,但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不确定饕餮过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是猎杀能力者已经快成为他的本能。
饕餮的手刚伸出,他立刻扬起手指,对准饕餮的胸口,一道十分浅淡的光芒,顺着他食指跟中指上的黑灰色指套飞射而出。
一般来说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那一指绝对是一击必中,以他无视防御的攻击特性,这个家伙不死也重伤。
但是问题在于,他不晓得这个饕餮是什么样的一种生物─严格来说,他甚至不是个人类。
对于被攻击的第一个反应,饕餮和一般的人类完全不同。
就算那一道微薄的光芒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惹的力量,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却兴奋地张开嘴巴,一下子对准光芒,一口气将光芒给吞了进去,然后咂咂嘴,像在品尝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他用吃的?」
「天啊!这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他果然跟小叮当拿了次元口袋。」
过核没有听到不远处小声的议论,他的攻击有人用武器挡过,有人闪躲过,有人因此而死,但却没有人像刚刚那样,将那一道攻击给吃进肚子里的。
依照正常的结果,就算将攻击送进嘴里,应该也会穿过喉咙而出,划破动脉、血液四溅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是他,我会疯掉。」
「可怜的孩子。不过这家伙会不会太强了点,连攻击都可以吃,下次你要不要往他嘴巴送一颗火球试试?」
「又不是在喂狗。」
过核因为惊讶而愣住,不过饕餮可没有。他还嫌刚刚进入嘴巴里的东西味道不够似的,毫不犹豫地继续伸手往食物抓去。
过核毕竟是一个百战老手,只愣了那么一瞬间就立刻往后退,准备应战。
他不认为一次攻击失败,接下来的每一次都是如此,而这次他没让饕餮有机会再把攻击吃进肚子里去。
连续的七道光芒射出,快速射向饕餮身体的头、手、脚、身体。
他就不信他只*一张嘴,还能有机会吃下七个位置的攻击。
朔华幸灾乐祸地笑出声音。他之所以让饕餮解决敌人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让这家伙料不着。
就算拥有非黑提供的数据,监视了他们许多天的时间,将他们的能力或是弱点调查得一清二楚,却不会晓得这个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看起来还很呆的饕餮,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者,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在战斗中,利用敌人的未知,就是一个好战术。
朔华的猜测应验了,过核七个方向的攻击,对饕餮一点影响也没有。
饕餮原本正常大小的一张嘴,在一瞬间变成跟大型喇叭口一样,涵盖自己整个身体的前方,一下子将攻击给吞进肚子里去。
他的脸上露出稍微满意一点的表情,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而且如同《惊奇四超人》里面的橡皮人一样,他的手臂不断延长。
就算过核的动作已经够快,却快不过他一边跑一边延伸自己手臂的速度。马上饕餮就将他捆了起来,张嘴就要往嘴巴里塞进去。
「啊!」
过核发出惨叫,他恨这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短短眨眼间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死在这种情况之下!
「全部都给我起来!」过核用尽全力大吼。
一瞬间,朔华等人觉得自己脚下踩的大地一阵震动,接着无数的藤蔓穿出土壤,捆住了所有的人。
周遭的参天大树一棵棵动了起来,将自己的根拔出土壤,伸出枝干插进饕餮的嘴里,一瞬间整个森林的植物彷佛全都活了起来。
「你的族人?」
朔华将自己身上的藤蔓给烧得一乾二净,冷暮也同时分解掉身上的植物,剩下一个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被捆住的天籁,还有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招式,竟然也会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树海。
「如果你要问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是树,废话!如果你要问我,他们是不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更是废话!你没看到他们的根在这里深植了几百年的时间吗?你看不出来他们是被操纵而不是自己动的吗?」树海火大了。
他最厌恶人类利用他的同类,之前是砍树盖房子,烧材取暖,现在竟然连身体自主都要控制。
朔华看着怒火冲天的树海,转头问天籁:「这在妳的预料之中吗?」
要是连这个都可以预见,那就真的太神奇了,他想过很多种攻击,就是没想到还有召唤植物这一招。
看来这个想要猎杀他们的家伙,不但吸引到了一个什么都吃的饕客,还惹上用植物攻击这种方式的老祖宗。
过核不知道的是,非黑会选择他去攻击朔华他们,并不是看上他的能力。
用一个人的力量去杀一个团体,非黑根本就没指望过会成功。非黑目前的力量被留墬等人给限制住,因此他连找个象样的能力者攻击朔华他们都有困难。
他只能在受限的情况下,随便拉能力者去攻击。
过核只是正好经过非黑可以留话的范围里,所以给予了他这么一个任务,而且在非黑的心里,就算他解决不了朔华他们,朔华他们把他给解决也是一件好事。
他厌恶任何反对他计划,违背他想法,破坏他世界的能力者,而过核就是其中的一个。
过核的能力之一─召唤植物,跟树海有很大的不同。
就像树海所说的一样,他只是控制操纵,完全违背了这些被他操纵的植物的意愿,甚至被他操纵过后,许多植物会无法深植回原来的大地之中,因此枯萎死亡。
这还不是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破坏,大树离开的土地,就是破坏了植被,这些参天的大树根本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长成的。
在这期间,要是来一场大雨或是地震之类的天灾,这一片凡是被过核操纵过的范围,可以说是完了。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非黑连一个世界都可以创造了,那么将这些被破坏的部分修复回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但是以后朔华他们就会知道,这些创造世界的人,不管是留坠还是非黑,都不会那么做,即使他们可以办到。
当他们创造一个世界之后,也许会极端的利用自己神一样的地位,去捏塑人的观念,却不会任意复活死去的人,或是去恢复被破坏的山河。
就像地球被人类破坏得如此彻底,它的创造者却从来不曾试着动手恢复一样。
为什么?
有很多原因。也许是为了,让这些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们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他们破坏的不只是土地,而是一个孕育他们生命的地方。当有一天他们尝到了恶果,就会明白,这跟杀了永远宽恕包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不同。
非黑厌恶过核使用力量的方式,在他的名单里,过核也是必死的能力者。虽然现在他无法自己动手,但是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反正不管死了哪一边,对他来说都是计划之内。
在自己的天地里,旁观着世界的发展,非黑心里的滋味百般参杂。当他瞧见两方如他所计划的一样打起来时,他心里有种终于出了一口气的快意。
但是,当他看到过核几乎将整座山的植被破坏殆尽时,心中怒火更盛刚刚的快意。
一想到他好不容易布置的心血,就这样被破坏掉,恨不得一个挥手,灭掉这一群碍眼的能力者。
忽然,非黑阴狠的双眼一动,刚刚还清晰的景象消失。他回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留坠。
「你又想做什么!」他厌恶这个家伙插手破坏他的打算,但是却还不至于不服气。
虽然他不甘,但这的确是他现在所处世界的规则,而他意外地在某方面来说,算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
「没干什么。」留墬叹息。
这次真的是冤枉了,他只是经过,没想到正好撞见非黑在看着他的世界,忍不住停下脚步,就马上被抓包。
「滚!」他会想办法脱离这禁锢,然后在这些人的面前,亲手杀掉他们想要维护的人。
「好好好,我走我走。真搞不懂你这些深仇大恨是从哪里来的……都几千年了,不累吗?」留墬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就是不懂,明明是一个看到自己世界的生命被迫害时,即使知道他们能够再生,依然激动不已的人,偏偏在残害不是他世界的生命时,冷酷的毫无通融。
不过……除了暂时禁锢非黑进入这些能力者所在的世界之外,也许也该阻止他像刚刚那样,继续观看世界的发展。否则,要是让这个家伙,知道朔华他们正朝那个方向前进,目的是什么的话……
这个家伙一旦暴怒起来,那些暂时的禁锢恐怕会很快失去效用。
其实换做是他,也不喜欢让人参观什么「众生之源」。
每一个人的秘境,除了藏着所在世界的秘密之外,还有他们内心的一些秘密。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这些能力者一旦进入,也许可以对所谓的世界更了解一些,然后脑袋可以更开阔一点。
一个能力者,在成为他们这些「开门者」之前,累积越多的见识,越宽广的视线,将能为他们正在创造的事物,带来更多更丰富的奇迹。
这种分享秘密的美好,是非黑无法理解的。
第五章森林保卫战
似乎不管哪一个地方,都无法免除战火。
风和关的战争未曾结束,妲塔这里的也一样。两支军队对峙在河的两侧,然而,其中一边的将领,已经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只留下一个代理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叫做炼血的将领跟他的同伴,究竟失踪到哪里去。问那个代理人,那个叫做乐市的家伙总是一脸神秘,故意话讲一半就不说,也不晓得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只有妲塔明白,乐市根本就不清楚那一天最后到底如何了。
她并没有吃掉那个叫做炼血的小家伙,虽然他的能力很强,但是却不合她使用。她中意的那个,在她跟炼血打起来的时候,帮了炼血一记之后,就不知所踪。
炼血对同伴的离开,并没有多少悲哀的感觉。
索司的作法他很能理解。事实上,他对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本来就不想参加争斗,如果不是那个叫做乐市的家伙不要脸拖着他的话。
志不同道不合的同伴,能陪他来打场架,并且还给了他一些助力,这就已经很足够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让泥泥远离战场的原因。泥泥同样属于道不同志不合的伙伴,但是比起这两个世故的家伙,泥泥太容易因此受到伤害。
伙伴都死了一个,没必要再多拖一个。
妲塔想起炼血到最后奋战到失去力气为止的模样,连杀人都懒了。拍拍身上沾了雪的红衣,她慢慢地散步回到自己的军营,没有人发现她曾经消失一会儿。
那天,她对炼血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如果只是为了心中的不甘,就算他的能力比她还强大一点,依然比不过她,依然会输在她的手中。
她的**虽然来自于过去的不甘,但是她的力量,却是来自于一种像是绝望的境界。
明明正一步步地获得她想要的事物,但满足了虚荣的同时,她还是感到空虚的感觉,彷佛用再多的荣耀都不可能填满。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音乐,记得一开始听到这音乐时,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故乡。因为在她的故乡,这首歌是在讲述着,不管在外的日子有多么漫长与煎熬,故里始终会在天涯的一角,等待游子回乡的那一天。
她一点都不爱这首歌。在家乡时,这首歌就让她觉得不舒服,就算现在它带着故乡的熟悉感,她也依然厌恶着歌词里的意义。
问过了嘴边跟着唱和的军官,知道这一首歌其实是菲嘉某地的民谣,里面的歌词,被菲嘉的妇人用来表示对出征男子的坚定不二。
所以,只是一首很类似的歌而已不是吗?跟她的故乡没有半点关系,而且她也不承认那是因为她想念故乡所导致的错觉……
歌……这种东西,即使换个世界,曲调也不会改变不是吗?
「究竟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一点也没发现佳人心中的烦闷,英俊的军官走到妲塔身边,为目前僵持的情况担忧。不过更多的是希望藉这个话题,可以跟身边这个女子多交谈一点,让彼此更了解。
这些日子以来,他常用这样的方式接触妲塔,然后发现每多接触一分,他的一颗心就多深陷一点。
这个美丽温柔又纯真的女孩,有着聪明的脑袋,跟她说话格外的言之有物。
比起过去跟一些女子聊天时,最后总是会出现衣服、帽子、宴会什么之类的话题,妲塔在对谈时从来就不插嘴,但总是在最重要的一刻,补上一句最适合的话,让彼此相处时如沐春风,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他多想要将这样的女孩给娶回家好好珍惜。
「我想应该不会太久才是,我们的探子不是才传来消息,敌军阵营因为失去主将而混乱吗?」
尽管心中烦闷,妲塔看向军官的容颜,依然像往常一样,娇艳里带着温柔。这是她现在的角色,她已经打从骨子里熟透了这种表达方式,即使在最突然的时刻也不会穿帮。
对她来说,现在的妲塔,没有真实或是不真实之分。
「是啊!如果不是这一条汹涌的长河,这绝对是我们进攻的绝佳机会。」军官为有这样的机会却不能好好把握感到可惜。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两国都不开战,也就没有牺牲。
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怕身边这一个美丽温柔的人儿,会因而有任何的损伤。到现在,他依然不明白,王上让妲塔来前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也想要权力……」妲塔很轻很轻的说。
由于这里的位置风大,因此军官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妳刚刚有说什么吗?」
「我说,为国家建立功勋,为自己建立丰功伟业,是每一个大好男儿心中的渴望,我想大人您也不例外。」
军官闻言,扬眉朗笑。
「这是必然的不是吗?尤其是我们这些以军功见长的家族,有谁不是从小就被灌输这些观念?为国家争光,让自己留名青史,我打从心里觉得,这是活着的最好证明。」
妲塔凝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她熟悉那样的神情,在自己脸上曾经出现过很多很多次。为了这些,她无所不用其极。她要证明,姊姊们可以做得到,她也一样做得到!
她已经失去一个世界了,所以这个世界必须是她的,绝对只能是她的!
坚定的眸光从她翠绿色的双瞳里闪过。
然而耳边又传来那恼人的乐声。在所有的**之后,一张永远也无法忘怀的脸庞,隐藏在记忆里深深的背后。
「季风?」
图卡一出门,就看见季风背着一些行李跟包裹站在门口,似乎就在等他出来做告别一样。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季风微笑,轻轻地说。
从他清秀温文的脸上,图卡看不出什么可以捉摸的思绪在。不过,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子时,他就一直是这么一个表情,让人觉得无害,却怎么也捉摸不定。
「你要去哪里?」
他早知道季风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村子,但人们总是永远都无法预料,自己心中已知的别离,究竟会来的多么快。
「去找我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我早该离开的,图卡。」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无条件给他帮助的粗犷男子,季风很庆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可以拥有一些值得留恋的回忆。
「是他们让你下定决心的?」图卡不是笨蛋。从朔华等人跟季风说话时的语气跟神情里,他可以预感,即使他们彼此不认识,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总有一天,季风会走上与他们相同的道路。
「是的,而且我很懦弱的想了太久,花了太长的时间作决定。」也许,这就是妲塔她为什么会不多看自己一眼的原因。
他总是只会默默在角落给予帮助,从来不在舞台上绽放光芒。偏偏那光辉,一直是她所追求的,她渴望拥有那样的人,甚至成为那样的人。
他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思考,来到这里之后,他是要继续默默地在一边看,还是试着去当一个让她无法忘怀、光芒四射的人。
前一种不会违背自己的个性和喜欢平淡的心,但是后一种才能拥有最想要的梦。
他不晓得别人要是遇上了同样的事,会怎么去抉择,至少对他来说,两者都非常的重要。如果为了爱而放弃自己,那样的人生并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本来,他也许会就这么一直犹豫下去,直到什么都来不及挽回,但是他遇见了朔华。
那一个年纪不晓得比他小了多少的少年,明明对未来一无所知,还是下了决定就大步向前的模样,让他渐渐地明白,或许人之所以耀眼,并不是做人群里最好、最抢功劳的那一个,而是相信自己,告诉自己一定做得到,那才是拥有真正光芒的人。
「你不懦弱,季风。」图卡拍拍他的肩膀。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季风的过去,但是他可以看出来季风的个性─当他决定了一件事时,就会义无反顾的抛开一切。他只是太希望自己的梦想可以成真,所以决定每一步时,都异常的小心翼翼。
在狩猎过程中,懂得守候等待的人,通常都会是收获最丰硕的猎者。
「谢谢你,图卡。」
「没什么,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话,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方向确定了吗?」
「是的,我大概知道要先到哪里去。」季风温柔的笑。
其实,这样的笑容,对图卡来说,已经非常耀眼了。
「那我就不说再见了……」他们苍族人在离别的时候,不会多做感伤。
季风点点头。在图卡还想多说一句保重时,眼前突然出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季风那头清秀的黑发,眨眼间幻化成纷飞的银蓝长发。原本斯文的脸庞,瞬间变得俊美绝伦,一双上扬的凤眼在长睫微动之间,散发出动人心神的光芒。
「我的本相,似乎不太适合这里的世界……分离在即,可以的话,我不愿对你有一丝欺瞒。再见了,我的好友,图卡。」
如清风流水一般的嗓音,彷佛在图卡的耳边低吟。当不知何处卷来的风,平息于天地之间时,那个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银蓝长发男子,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图卡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我还真是眼福不少。只是怎么都是公的啊……」想起之前的朔华,图卡叹息。
「什么都是公的?」祖吐没机会瞧见幻回本相的季风是什么模样,他只看见了亲爱的村长大人,双眼发木地瞪着前方的空地发呆。
「美人……都是公的……你还小,不会明白这对男人来说,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唉!」
祖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村长大人,怀疑需不需要拿一点雷圣离开前,给他的那个治百病有效的「成药」吃。不过小脑袋转了一圈,觉得讲话奇怪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好的病,还是别浪费在村长大人身上吧!
朔华他们不晓得这个时候的妲塔跟季风,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队员里,有人像喝了什么强力迷幻药一样在发狂。
原本还算是能走路的山林,在过核跟树海两人的能力作用之下,简直变成原生腐海─不但地面被错综复杂的树根覆盖,变的凹凸不平,连他们的头顶上方,也几乎完全被树叶跟树枝笼罩。
这些原本就高大到惊人的树木急速伸展,交织宛如天棚,瞬间将整个区域的阳光给遮蔽殆尽。
每一棵由过核控制,想要冲出地面、刺穿敌人身体的树木,都被树海邀请的树木给挡住。树海给予他的树木丰沛的生长力,让他们阻止同类延展枝干。
无数树枝交缠穿插,使得整个区域的树木看起来像是融为一体。
朔华一点都不担心树海会赢不了过核,两人在能力上的本质不同,一个是操纵,另一个却是让生物的生命力蓬勃发展。与树木沟通是树海的本能,跟过核比较起来,树海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
而且,还有一个不屈不挠的饕餮在。
那家伙不晓得是忍了太久没吃人嘴馋还是怎样,自从开始攻击过核之后,完全不需要朔华他们的吩咐或是请求,对过核紧追不舍。
尤其是那一双越来越红的眼睛,让远处看着的人心中都明了,如果今天不让这家伙把过核给吃进肚子里的话,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情。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完全没有人开口阻止。
杀红眼的不只是饕餮而已。
一边操控树木代替自己杀人,一边躲避饕餮追击的过核,同样红了一双眼睛,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跟愤怒。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在他的预计里!
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一件事。
他总是习惯先安排好一切,制订了完美无缺的计划后,再一步一步按着计划实施,不容许分毫的错误。
然而这次的袭击却完全乱了他的计算。一瞬间他完全无法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甚至连自己的能力都用得手忙脚乱。
他迟疑的动作,全让朔华看在眼里。他马上就看透了这个一直藏在他们身后,迟迟没有行动的家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像这种制订好所有计划再行动的杀人者,通常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们崇尚所谓的完美谋杀。
在地球上,这样的变态通常都智慧过人,喜欢架构出格局惊人的计谋,按照步骤一步步执行,完美衔接,让所有的警探在案发后,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但是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通常也就在于他们那过于完美的计划。只要中间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差错,就会让主谋者慌了手脚,导致全盘散局。
就像现在的过核一样,恐怕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我们不上去帮忙?」其实连扎克他也可以看得出来,目前局势可以说是一面倒,但是他好不容易在武学上开始了新的领域,偏偏在朔华他们几个强人面前,根本没有多少练习的机会,因此忍不住手痒。
「你们想上就上,注意不要烧到那些植物就好,要不然树海回过头来发飙,我可不想多花精力去救人。」
「嘿嘿!当然没问题!」扎克不由分说地就想冲出去。
然而,此时地形已被弄得面目全非,视线完全被遮蔽,根本就看不清楚前方战况如何。
因此,只见有人兴冲冲地拿出一把刀,正准备大展身手,转眼却又在原地发起呆来,模样看起来实在很傻。
天籁好心的想告诉他方位,正要开口,突然一个转头望向朔华的身后。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马上引起冷暮的注意,他一把将朔华给拉到身边。
下一瞬间,朔华原先站着的位置旁,就出现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扎克以为又出现了像是蓝龙一样,可以瞬间移动的敌人,二话不说马上挥刀横劈过去。等到他把敌人的模样给看清楚时,一颗心脏差点没从喉咙里跳出来。
此时想要阻止长刀的去势已经完全来不及,眼看就要把人给劈成两半,那一个人影却悠然一笑,消失在长刀前,接着又出现在扎克的身边。
「季风?」
「是的,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出现在朔华身后的,正是刚刚才离开村子的季风。
他知道自己突然出现肯定会吓到一些人,对预料中的攻击早有防范。
「你是季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能力跟那个蓝龙一样是瞬间移动?之前你怎么不说?还有你、你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你以前头发不是黑色的吗?」
扎克连珠炮一样叽哩呱啦冒出一堆的问句来,简直混乱到语无伦次。一旁因为季风出现而显得很高兴的雷圣,不禁噗嗤笑出声音,一点都不给长辈面子。
不过季风就是季风,对于扎克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觉得好笑或是不耐烦的意思。
「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想离开;我的能力严格来说不是瞬间移动,而是将标记订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就可以随时到达那个人的身边;至于我的头发,其实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原本只是清秀的脸庞,瞬间变幻成让人惊艳的本相。
朔华不禁吹了一声口哨,「果然,我就在想,传说九尾妖狐都拥有倾城的绝色,妲塔证实了这一个传说,而当初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这样的遗传只在女性身上。原来是你遮蔽了原来的模样。」
季风点点头。他没有继续回答扎克接下来的问题,因为他从朔华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他想知道的名字。
「果然,你见过了妲塔。」
他之前就隐隐约约觉得,也许朔华会知道妲塔在哪里,但是他没有多问。
一但问了,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个他一直放在心里的人现在过得好不好。
而如果他去了,不过是将过去在故乡里的一切重蹈覆辙而已。
「你认识妲塔?」
「是的,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我想她应该不可能跟你们提到我。」
说这句话时,季风的表情微微一黯。自己在妲塔心中有多大的份量,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那么你来找我,是要问妲塔在哪里是吧?」
季风点点头。
从前他希望拥有能守护妲塔的力量,可以永远都知道她在何处,并默默保护她。
于是后来他拥有了不管跟谁见过面,只要还记得对方的模样或气息,依凭着对方所剩下的一点点能量,就可以在眨眼间到达那人身边的能力。
在向他解说能力时,开门者的脸上表情很怪。他知道开门者是在奇怪,这样的能力有什么用处,难道是遇到危险时逃脱很方便?
他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反正他跟着妲塔来到这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获得力量、权势,所以,这样的能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结果因为这种不奢求的态度,似乎反而引发了一些其它的异能,像是可以控制风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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