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住了整片天空,在这个潮湿闷热的午后,世间万物都死气沉沉。
“嘭!”
一只杂毛鸽子从半掩的窗子飞了进来,干净利落的一头扎在了床头柜上,响声大的惊人。
躺在床上的枯瘦少年扭头看去,却刚好和那只蠢鸽子四目相对。
在鸽子漆黑的瞳孔里,也映出了他身穿病号服的憔悴模样。
血液,渐渐从鸽子的脑袋上溢出,很快就打湿了它那一身略显丑陋的灰色杂毛。
显然这一下是撞的不轻,此刻它已是气若游丝,只能发出隐约的“咕咕”的叫声。
少年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它。
血液慢慢淌出桌角,鸽子奋力的挣扎,却还是无法起身,一对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眼神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你想对我说什么?
少年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鸽子就是鸽子,自己难道还指望着它开口吗?
粘稠的血液顺着桌腿缓缓流下,很快就流出了少年的视野,独特的腥味开始扩散,显得格外的诱人。
好想……
要!
好想……
尝一尝!
少年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抽搐,他想坐起来,却被紧紧包裹的束缚带所制约。
他双眼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那只已然死去的带血的鸽子,嘴里的牙齿磨得嘎嘎作响。
死亡、血液……
腥味刺激的少年几欲抓狂,他身体将病床摇晃的嘎吱作响,眼角间缓缓流出了暗红色的诡异液体。
“吼……!”
他终于咆哮出声,发出的声音却根本不似一个十九岁少年,更像是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临终前的哀鸣。
“嘭!”
病房的门被粗暴的打开了,几个身材壮硕的男护工冲了进来,死死地按住少年的身体,而后面则是两个指挥的女护士。
只是这些人,脸上却都有着一种不安与紧张。
“镇定剂!快打镇定剂!”
“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
“该死的,怎么有只鸽子死在这了!”
“是从窗户飞进来的。”
“快清理走,一号病人不能和这些东西接触!”
“今天是约瑟负责房间打扫的吧,不知道不能给一号病人开窗户么?”
“约瑟今天去和院长的女儿约会去了,可能是走的太匆忙……”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院长那个三百斤的大丫头吧!”
“约瑟那个小身板,不会被坐断了腰吧!”
“啊哈哈哈……”
几句玩笑话引得一群人哄堂大笑,而原本的些许不安也被忘到脑后。
随着镇定剂的注射,少年迅速的睡去,只是表情却依然狰狞凶狠。
“好了,都别胡闹了,快都该干嘛干嘛去!”
身材高挑的护士长很快驱散了众人,除了她和她身边的年轻护士。
“哈妮,你去联系一号病人的父母,一号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哦,好的。”
年轻护士哈妮小声回答,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迪丽拉护士长,一号病人是什么病症啊!我来实习已经快一年了,他比我来的还早,而且发病越来越频繁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
“关键是他一旦发病,简直就像是被恶灵附身了一般,大家都很怕的,这间404病房已经快成护工们的禁区了!”
“他只是一个病人,你们在怕什么?”
迪丽拉平淡的回应。
“你没听说么?去年405病房的那个跳楼的男孩,他在死前一天说晚上看到了有什么东西进入404病房,大家都没当真,结果他第二天就没命了……”
“无聊!你们就是太闲了,才会传这些无中生有的鬼故事,你今晚来陪我值夜班,省的你总想这些。”
“啊?不要啊!我男友今天过生日的……”
迪丽拉瞪了一眼哭丧着脸的哈妮,直接将她推出了病房。
“赶紧干活,不然我会在你的实习记录上好好的写上一笔!”
看着哈妮失魂落魄的离去,迪丽拉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关上了病房门,走到了陷入沉睡的少年身边。
“像是恶灵附身……罗安,拜托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迪丽拉喃呢了一句,神情复杂的看着少年狰狞的面容。
罗安就是这个少年的名字,而这个少年,在这里躺了整整五年!
五年前迪丽拉刚走出校门,青春洋溢的她进入医院,接手的第一个病人就是罗安。
她还记得当时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那阳光温柔的微笑,可到了现在,刚满十九岁的他已经被这不知名的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
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话语越来越少,就连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迪丽拉将用毛巾轻轻擦拭罗安眼角的血泪,温柔的如同照顾自己的爱人。
“你还记得我们偷偷去后院花坛的那次,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你说你病好了以后要娶我!”
“我记得当时我好像是给了你一拳,你那时候才十五岁吧,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骗小女孩的话。”
“我可是比你大了足足六岁呢。”
“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弟,可是,可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