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张远和王勇送走,天色将晚,暮鼓之中,伍然长叹了一口气。
他在想送出弟子人选的事。这个人选不好定,送谁走,都是残忍的。哪个修士愿意离开山门,失去修炼环境,加入行伍行杀伐之事?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伍然把自己关在静室内,手握宁心石,试图捋清纷乱的思绪。
思考还没有结果,心却突突跳了起来,双眼猛然睁开:他的直觉一向十分敏锐,有什么事要发生!
门外果然传来凌乱脚步,报信的弟子拍门声音比平时略大些。
伍然起身,大步走到门前,打开门:“何事?”
见门口弟子虽然神色急切,却没有惶恐之色,提起的心才放下大半。
“山门来了一位自称‘妙玉’的和尚,说是路过玉鼎山,想来拜会伍然掌门。”
“妙玉?”伍然搜刮记忆,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和尚,“那和尚什么模样?”
“白衣服像新的一样,长得好看,说话好听。”少年弟子细细思量着,“不像个化缘要饭的,倒像个神仙人物!”
“白袍和尚,神仙人物?”听做派也不似西地青灯寺的出世高僧,他们的旧僧袍上恨不得多打几个补丁;不过,他也不记得东土僧众如沙数的大雄寺有哪个高僧会穿白衣。
不过四海之内,释门神仙人物着实不少,偏偏入世者不多,伍然不可能认全。
听弟子说像个神仙人物,就当是个神仙人物吧。结交“神仙”,总比得罪“神仙”好。
“请到藏真殿吧。”伍然并不疲劳,但还是悄悄叹了口气。
——
一盏茶的功夫,来客在小弟子的带领下,跨过了藏真殿的门槛
伍然抬眼一看,来客一袭白袍,面如冠玉,气质出尘。
僧人目光炯炯地迎上伍然的视线,宣了一声佛号,清朗说道:“贫僧法号妙玉,修行路过玉鼎山界。曾听师父提起过玉鼎门伍然掌门,特来拜访。”
伍然请过妙玉坐下,开始攀谈起来。
原来,妙玉和尚是东土北望州落英寺僧人。
听闻是落英寺来的,伍然亲近了些:“禅真大师可好?”
“我家师父精神不错,就是这些年眼疾越发严重,视物已如昏室内。”
伍然叹了口气,自己年轻时与禅真便是忘年好友。两人曾联手在西地荡妖除魔,禅真的眼疾也是那时被妖物所伤而落下。
“我这几年忙于门内事务,一直无暇分身去看他。”
“师父也想来拜访伍前辈,可惜一直没机会。他说,还不去,怕是看不见你了。”
听老友所说,伍然不禁鼻头微酸:“今年无论如何,我得去落英寺走一趟,去看看大师。”
“师父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妙玉和尚仪态端庄,口齿清晰,让人一见而生好感。伍然颇能识人,面前的年轻和尚,虽然举止还不够自在洒脱,但将来定是一代高僧。
“法师是何时剃度的?前几年我去落英寺,似乎还没见过法师。”气度如此绝伦,即使只是小沙弥,伍然也会有印象。
妙玉淡淡说道:“我原本是别寺的僧人,原先所在的寺庙落没了,漂泊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挂靠落英寺门下,成了师父的弟子。”
天下佛门寺庙众多,伍然所知不过几座名寺,所以对妙玉之前所在没有多问。
妙玉轻放茶盏,虔诚说道:“不知伍掌门是否听说过‘命星’之说?”
伍然点头:“早年间星演阁姜太白有提出‘命格星辰’的说法,说有天生异禀之人,会得星辰之庇佑。
“不过这星演之学,老夫也不甚了解。所以命星之说,也就只知道个大概。”
妙玉赞道:“命星之说太过飘渺,未获主流认可,相关书籍不多,伍掌门有此见识实属难得。
“妙玉在苦竹寺之时,便随先师精研星演之学,故而对此有所了解。前些时日,发生了每十四年一次的‘天穹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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