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张玄想着让伊籍好好休息,于是并不打扰,自己一人前往刘表府上登门求见。侍者通报之时,刘表刚刚起身不久,听是太初先生来了,急忙整理仪容,命侍者将太初先生请入堂上等候。
蔡夫人一边帮刘表穿衣一边问道:“昨夜这太初先生应是见过妹妹了吧?却不知他是何态度?”
刘表道:“唉,昨日回来的匆忙,也未来得及问问,不过只怕他还不知我的心意,今日见面倒是可以寻机打探一下。”
蔡夫人笑道:“这位太初先生丰神俊朗,确实让人见之心喜,只可惜家世并不彰显,夫君难道没有什么顾虑么?”
刘表笑笑,说道:“你懂什么,那日太初先生言下之意他人不知,我和蒯良却能听得出,他应是郑玄郑司农的关门弟子,郑司农乃是天下儒生的心中领袖,他的关门弟子身份也足够尊贵了。何况你也知道,我那妹妹性子高傲,寻常人哪里能入她的眼?”
蔡夫人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然也免得夫君整日为她的婚事操心了。”
刘表整理好仪容,即刻赶赴大堂面见张玄。到了堂中看见只有张玄一人,忙关切道:“怎么只有先生一人来了?这伊籍做事也太不懂得分寸了,应该陪同先生一道前来才是。”
张玄行礼说道:“大人勿怪机伯兄,他这几日尽心打理府上杂事,还要抽身教导我那贴身侍女经史文章,确实有些劳累,今日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我也不忍心打扰他。”
刘表听张玄这样说便也不再多问,抬手请张玄入座。二人坐定之后,刘表说道:“昨日突然有些公务,着急回来处理,以至于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张玄道:“在下已听蒯良先生说起,公事自然要紧,在下岂敢言怪。今日前来,乃是受人所托,特请大人转交一件东西。”说罢取出了星图。
刘表命侍者取来呈上,一看之下便笑逐颜开道:“先生见过舍妹了?”
张玄故作惊讶道:“那位刘睿姑娘竟是大人的妹妹?我只道她因女子之身,不便与外人常见。昨日言谈之间,在下说起自己读过《灵宪》,受其所托回去绘制了这星图,本只想着男女有别,不便相见,所以今日才将这星图奉上,希望大人代为转交。若早知她是大人的妹妹,倒是应该专程前去拜见了。”
刘表笑道:“无妨无妨,”说罢仔细端详起面前星图,一边看一边感叹道:“先生真乃有经天纬地之才,舍妹不知天高地厚,向来恃才傲物,今日倒是让她知道了何谓人外有人。”心中暗想,这太初先生果然与自己的妹妹十分般配,之后还应寻机多多撮合二人。
张玄恭敬说道:“令妹之才,在下也是自愧不如,只是幸好有所了解,只是将先贤的研究呈上而已。”
刘表看张玄也十分欣赏自己的妹妹,更加开心,于是说道:“先生不必过谦,待我将这星图转交舍妹,定让她专程去拜谢先生。”
张玄看出刘表此时心情大好,借机说道:“拜谢就不必了,在下受之有愧,不过昨日应大人邀请前往官学参观,心中颇多感慨,荆州人杰地灵,名士齐聚之盛况,虽然从前就有耳闻,昨日才是亲眼所见。只是……”说到这里,张玄故意卖起了关子。
刘表果然关切问道:“先生是否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张玄起身一拜说道:“在下昨日论道之时,言语只怕冒犯了不少人,还望大人不怪。今后在下定当谨言慎行,少与官学往来,免得给大人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张玄故意提及昨日论道,想要借机将话题转移到长沙的事情上来,毕竟当初张羡谋反,就是受了曹操的煽动,不满刘表响应袁绍的政策。
刘表忙安慰道:“先生万万不可有此想,唉,昨日听先生所言,才知先生实乃在下的知己,若是荆州人人皆如先生般懂我所想,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繁杂争吵和叛逆之事了。先生或许还不知道吧?此次长沙叛乱,亦是因曹袁之争而起,倘若当时就有先生在,当可开导说通那张羡,也不至于生出这么多乱子来。”
张玄见刘表上钩,假意安慰道:“大人无需为此事烦忧,在下听说蔡瑁大人将兵有方,更对荆南各地颇有了解,区区长沙叛乱,料来不日即可平定。只要大人之后择贤明之士坐镇长沙,定可防止叛乱再生。”
刘表听张玄说到这里,心中忽然警惕起来。他暗想,这太初先生难道是有意推举自己主公刘备去领取这长沙之地么?于是故作发愁模样说道:“先生所言不错,如今在下倒是也在寻思平定叛乱之后,这长沙太守该由何人担任,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建议?”
张玄忙摆出一副惊慌之态道:“在下怎敢对此等大事妄加指点。”
刘表也故作大方说道:“我与先生交心,并无他意,只想听听先生的见解,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张玄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荆南之地,向来有蔡瑁大人坐镇,大人倒是不妨多听听他的意见。”张玄知道刘表疑心极重,说这话也是故意激起刘表心中对蔡瑁的忌惮。
听到这话,刘表果然心里不舒服起来,他以为张玄这么说,是想让自己忌惮蔡瑁坐大,为刘备争取机会,于是借着张玄的话试探道:“蔡瑁大人身上担子也着实重了一些,我本有意找人帮他分担些,今日先生来倒是提醒了我,不知玄德大人可有意领取这长沙一地,替在下分忧呢?”
张玄道:“大人怕是误会了,家主如今刚在新野安顿下来,只一心防备曹操来袭,哪里顾及得了其它,况且在下也不会背着主公向大人请命。”
这下倒是让刘表不好意思起来,他生怕张玄觉得自己有怀疑之心,忙找补道:“先生勿怪,只是此事着实教我发愁,长沙一地屡屡叛乱,虽然不至于无法收拾,却免不了让百姓遭殃。先生今日提醒得十分在理,这长沙太守还是要择贤明之士担任,才能长治久安。”说道这里,看向张玄道:“我本想着玄德大人若有此意,正可解我烦忧,别无他意,先生切莫多心。”
张玄道:“大人手下人才济济,何须多虑,若真想让蔡瑁大人负担稍轻,从昨日官学中士人里选出位能人贤士补缺便是。”
刘表笑道:“先生此言差矣,那些士人皆不同兵略,如何当得一地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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