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七中带人封锁双峰岭之时,一切已近尾声,除了死去的乞丐,那戴着黑色面具之人和金线绒早已消失不见。
求生队新队员居然还没开赴落仙坡便死了四个人,此事很快引起极大的震动,于是霹雳雷火堂、唐门、千机会、忆湖庄,松原最有势力的几方都坐不住了。
双峰岭,求生队营地。
一间大屋外,唐七中亲自担任警戒,看到周复和苏志高进入时,也没有如寻常般调笑。
二人进到房中,飞快地扫了一眼。
只见上座有霹雳雷火堂雷众、雷蓉,唐门唐无中、唐一中,千机会柳白芸、柳若非,以及忆湖庄庄主苏有信,除了一心炼丹求道不问世事的千机会会长柳凤舞,以及在城中坐镇的雷炼,还有驻守落仙坡关隘的几名求生队副队长,能够决定松原未来的人几乎齐聚于此。
唐无中自周复入来便盯着他看,没等别人说话,忽然率先开口问了一件不相干的事:“你就是周复?听说你不知用什么招法杀了刀鬼,还抢了他的日夜双刀?”
此事周复私下里不知打过多少腹稿,如何会被突然问住:“这位是唐门主吧?周复见过唐门主……那夜我的确遇到了刀鬼,吓得差点尿裤子,后来壮着胆子偷摸回去,那时他已经死硬了,是,是我随后捡走了双刀,想着改日进城卖个好价钱,唐门主,不是我周复贪心啊,只因家中贫困,十天半月吃不上一回肉,实在是馋得发慌……”
众人见这少年絮絮叨叨,从日夜双刀又扯到了吃食上,不禁莞尔,屋内压抑沉重的气氛倒是为之略略一松。
唐无中听得不耐烦,打断道:“别人听到刀鬼二字都是魂飞魄散,你胆子倒大,还敢回去捡东西。”
周复曲起手指在自己额头上敲了两下:“回唐门主,我自小脑袋便不甚灵光,好多人都知道的,一旦犯起糊涂来,哪里还知什么胆大胆小。”
唐无中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小子如此油滑,还自称什么脑袋不灵光,真要灵光了那得成什么样子?
雷众见唐无中脸色阴沉,当即喝道:“周复,不得无礼,唐门主好生问你话,你便好生回答!”
周复是通过霹雳雷火堂考核进入的求生队,也就等于也是霹雳雷火堂的人,论理正该由雷众发话。
周复连忙向唐无中陪不是,唐无中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苏有信见气氛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开口道:“苏志高,你且把事情经过再详说一遍。”
“是。”苏志高于是从那日出营地开始,直说到发现金线绒遇上乞丐,那乞丐又是如何猝不及防杀人,再到最后自己如何与周复、云开山配合用雷火弹将其反杀等等……
他口齿清晰,条理分明,讲述下来绘声绘色,众人听着仿佛有身临其境之感。
唐无中听完不由连连看了雷众几眼,心中纳闷:雷火弹的威力是何时变得如此之大的?
苏有信道:“那乞丐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狠毒?”
他年纪比其他人都大,样貌看起来也十分出老,但昔日少有出松原,对中州武林人士多有不知。
雷众喟然道:“苏老庄主,那乞丐我却认识,他名叫方图,江湖上人称‘一苇剑’,我当年与他还颇有几分交情,只是后来一直以为他战死在了西关口,偶尔想起,也曾叹息不已。”
在座诸人,唯有柳白芸昔日江湖上的地位见识与雷众相差仿佛,闻言道:“我也记得此人,方图嘛,当初号称‘白山七公子’的,本领高强,风流倜傥,没料到他竟投了东寇。”
唐无中摇头道:“还不能断言此人就一定是投了东寇,但他的举动明显不怀好意,只可惜没留下活口……”抬手止住正要躬身请罪的周复和苏志高,“……我也不是在责怪你们,以当时的情形你们能保住性命就谢天谢地了,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看只怕还要着落在那什么猴子……对,那金线绒之上。”
众人齐齐点头,一只需要方图这等成名已久的人物亲自带入松原交接的猴子,自然绝不会是因为有人看中了它那身昂贵的皮毛。
雷众微微皱起眉头:“蓉儿,叫你去查的东西查得如何?”
雷蓉从父亲身后走上两步,施施然行了一礼:“我查过了,那乞丐,也就是‘一苇剑’方图,之前从未在松原出现过;而那金线绒,以它的模样本应极惹人注目,可偏偏之前之后都无人见过,一定是被苏少庄主所说的戴黑色面具之人藏到了什么地方。”
松原地域广大,人口数十万,要找一只小小的猴子,那怕它生具异象,也实在难比登天。
雷众见人人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扬声道:“这且不说,那金线绒是从外地被带进松原的总没错吧?前有刀鬼,后又有方图和金线绒,咱们这儿成了旅店饭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是落仙坡关隘出了纰漏,就是另外有咱们不知道的路径通到松原!”
苏有信连连摇头,苦笑道:“雷堂主,苏家在松原落地生根三百余年,我也在此地生活了五十多年,可从未听说除了落仙坡还有什么别的道路。”
唐无中接道:“要说是落仙坡关隘上出了什么纰漏,我第一个不信,各种制度规矩都是当初咱们几个一手一脚建立完善起来的,除非是咱们自己先有了别的心思——那更加匪夷所思了。”
“怎么可能有其它心思?”唐七中的话让雷众不由想起当初那段血腥的日子,“别的且不说,我七个儿女,现今就剩下他们兄妹两个,这血海深仇雷家可从无一日忘却。”
他的话语平常,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很久远的往事,雷蓉眼睛却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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