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枫庙。
这里是大雄宝殿,一个僧侣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
可现在既非朝,又非暮,理所当然大雄宝殿内人很少,只有区区三个。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盘坐在蒲团上,他双目闭合,干瘪的嘴唇微微翕动,默念着经文。随着左手中犍稚缓慢而又富有规律性地敲落,清脆而又连贯的声响充斥了整个大雄宝殿。右手竖在胸前,圆润光泽的木制佛珠与拇指指尖轻轻摩挲着。
他的身后摆着一座赤铜香炉,插着密密扎扎的佛香,再后面,便是丈高金佛,盘坐在宝莲上,法相庄严,让人肃然起敬。
而另外两人,则是两名小和尚,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擦拭着摆放香烛的灯架,时不时会心一笑。
两人年纪相仿,约莫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也不矮。由于穿着宽大海青,看不出胖瘦,或许也正是因此,两人青稚的脸庞染上了一摸菜黄。
一个眼睛很大很亮,鼻子挺拔;另外一个眉心长着一颗黑痣。
擦拭完灯架后,两人又走向墙边。高大的墙壁上涂抹着古拙的图案,勾勒出不可计数的僧侣,有的在舞棍,有的在诵经,有的在挑水,千姿百态。
只可惜,壁画之上有不少地方自然脱落,裸露出昏黄的墙体,让这幅描绘出家人日常生活的长卷看起来有些残缺。
而在长卷之下、距地半丈高的位置,佛龛紧密连接,摆放着形态各异的佛像,或盘坐或侧卧,或慈颜微笑或圆目怒瞠,或手持法器或两手空空。
两名小和尚小心翼翼地捧起佛像,细细擦拭。
眉心长痣的小和尚忽然小声说道:“师兄,你听没听说那件事?太解气了!”
眼睛很大很亮的小和尚迷惑地看了过去:“什么事?”
眉心长痣的小和尚翻翻白眼道:“就是贺卅城昨天发生的那件事。”
眼睛很大很亮的小和尚恍然大悟道:“你是说.......”
突然,一个和蔼的嗓音响起:“真清,去帮我拿碗水来。”
眉心长痣的小和尚悻悻一笑,放下手中的抹布个佛像,转过身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回禀一句“是,师尊”,说完,他一溜烟儿跑出了大雄宝殿。
望着师弟离开时的背影,眼睛很大很亮的小和尚撇撇嘴,然后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佛像上,聚精会神地擦拭着。
过了一会儿,他倏地嘟囔一句:“这佛像不管擦多少遍,该脏还是会脏的。”
“脏了就再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举手之劳而已。怕就怕像这些壁画一样,常年无人修缮,迟早会凋敝。”那个和蔼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而且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回应小和尚的话。
古怪的是,小和尚与老方丈之间的距离有一丈远,而且刚刚小和尚说话的声音很小,纵然是年轻力壮的成年男子都不见得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位已近古稀之年的老方丈竟然耳聪到这种地步。
小和尚手上还在擦拭佛像,他转过头去,面向了老方丈,撇撇嘴道:“师尊,壁画是壁画,佛像是佛像,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老方丈已经睁开双眼,神采奕奕,他停下敲打木鱼的左手,饱经沧桑的右手也顺势落在膝盖上,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能混为一谈?”
“壁画之所以破破烂烂,是因为它本就容易破损,而佛像不同,不管是木制的还是铜制的,都不容易损坏。”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区分它是壁画,还是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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