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正在和真夏交代念珠的事情,陡然听到大雄宝殿外的对话声,连忙望了过去。
视线里,两男一女正缓缓走来,男的一个身着白衣,风流倜傥,一个身着飞鱼服,英姿飒爽,女的手握一把长剑,巾帼不让须眉。
飞鱼服那位自不必多说,白衣公子和持剑女子气度雍容、神情佼佼,一样不是什么小角色,老方丈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垂手恭立等待三人。
而真夏则把断掉的念珠全部放入了袖口之中。
在双方相距一丈远时,老方丈道一声佛号“我弥陀佛”,然后双手合十,与真夏同时向诸位施主见好。
“贫僧明悟,见过各位施主。”
再抬起头时,三人已来到跟前。
“在下田原,见过方丈大师。”
“在下郑云逸,见过方丈大师。”
三人纷纷还之一礼,不过持剑女子却未报上姓名,老方丈猜得出来,她应该是两名男子其中一位的座下婢女。
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伫立一旁的小和尚,田先生说道:“自山下一路走来,只能感叹,天地之无垠,造化之无穷。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在这世外桃源般的苍枫岭上与青灯黄卷为伴,大师一定佛法精深。”
老方丈谦虚道:“施主过誉了,世间集佛法之大成者何其之多,贫僧岂敢大言不惭,妄称佛法精深?倒是看阁下气宇轩昂,风度不凡,一定出身大方之家。”
田先生微微一笑道:“方丈大师谦虚了。”
老方丈又转向腰佩绣春刀的男子:“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不用多说,一定是来自顺天府的上差。大人掌心布满老茧,想来是习武多年,必然武功超群,吃的又是朝廷俸禄,未来前途无量,必定步步高升。”
郑云逸笑盈盈地道:“在下只求为我大明江山尽一点微薄之力而已。当然,如果能借方丈大师吉言,顺其自然步步高升,自是最好不过。”
三人同时开怀大笑,犹若雷鸣,大雄宝殿内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待雷声消散,老方丈微微蹙眉,问道:“不知两位因何故来寒寺?”
田先生抢先答道:“在下一是来贵寺求一只姻缘签,二是来此地观赏枫林美景。”
老方丈的目光在白衣男子身上停留片刻,又微蹙眉头看向了腰佩绣春刀的男子,似乎有些困惑。
察觉到这一点,田先生温文尔雅地笑道:“在下和千户大人只是偶然相遇,但情投意合,遂结伴同行!”
老方丈恍然大悟,点点头后转向腰佩绣春刀的男子:“大人应该是有什么公事了吧?”
郑云逸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嘴角扬起的白衣男子,眼眸中雷光闪动,再转过头时却已是笑容满面,说道:“是有一点公事,不过无妨,且容在下也求一只事业签。”
老方丈有些惊讶地道:“大人也要抽一只签?您是朝廷命官,不是应该遵循敬鬼神而远之的道理嘛?”
郑云逸笑了笑:“入乡随俗,进庙烧香的道理在下还是懂的,更何况传闻苍枫庙的签非常灵验,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沉吟片刻,老方丈欣然答道:“既然郑大人坚持,贫僧也就不多嘴多舌了,两位施主且稍等片刻。”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真夏说道:“真夏,去拿佛香还有签筒来。”
真夏向他点点头之后,飞快地跑向了一旁,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六柱香、两副签筒。
先把佛香按照一人三根平均分给两人,他恭顺地退到了一旁。
站定在香炉前,郑云逸和田原用两侧的香烛点燃佛香,高举过头诚心一拜,然后插入香灰,接着后退两步,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默默许愿,再起身时,躬身一礼。
两人的动作出奇地一致,形如一人。
礼毕,真夏再度上前,把签筒交付到两人手中。
跪坐在蒲团上,郑云逸和田原闭着眼睛轻轻地上下摇晃着签筒,“噼里啪啦”,大雄宝殿内回响着竹签撞击着竹筒清清脆的声音。
“啪啪”两声,有两只竹签陆续落在了地面上。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拾起各自身下的竹签。
飞鱼服男子手中的是一只下下签,上面写着“龙游浅水遭虾戏,凤落黄尘难再起,云山雾绕身形迷,只在风声不在己”。
尽管是个下下签,他仍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怨愤,云淡风轻地将之投回竹筒。
看到这一幕,白衣男子似乎有些疑惑:“大人为何要将竹签投回竹筒?难道不想请大师解签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机缘啊!”
郑云逸微微一笑:“正如大师所言,在下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因一些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乱神怪事而一改初衷?进庙烧香、跪神拜佛已是对陛下恩宠的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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