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大队魏军顶着烈日慢腾腾地来到夷水北岸,这处是个小小的渡口,名字就叫做“夷水北渡“,对应的河对岸那个小渡口叫”夷水南渡“。两个渡口之间总共也不足十丈远,因为这夷水河本就不宽,比一条小溪强不了多少。
河水虽不宽,可总不能游过去吧,这些北方来的大兵们可没几个水性好的。若是重新搭桥,又是个费时费力的活。众将士还没来得及为这事发愁,却收到个好消息,渡口边上居然找到五只被藏匿起来的木筏。
襄樊魏军毕竟是训练有素,行止之间颇有章法,没过多久便在河边整好方队。远远看去,衣甲鲜明,长枪林立,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细看过去,队伍中多半是些年轻面孔,由头几排的老兵领着一个个站得整整齐齐的。
这也是自古以来常有的做法,老兵是军队宝贵的财富,但是战场上阵亡、受伤的情况很常见。所以军中一般都是用老带新的办法,由头排的老兵做尖刀,带着新兵蛋子见见血,慢慢就成长起来了。最多在最后排再放几个压阵的,把新兵们夹在队伍中间。
队伍最前面的马上坐着个粗壮汉子,五短身材,一张宽大的脸上缀着两点绿豆大的眼睛,他就是这支部队的主帅高升,这次领军出征实在不是他的本意,不过上官有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他立在马上踌躇了半晌,有心想在这多耗些时间,可看看头顶烈日,估摸这会已是巳时,离天黑还差得太远,要强行扎营未免也太怂了些。
他无奈地挠挠头,一会极目远眺,一会看看河边渡口里的木筏,一会又叫两个士卒下水去探探深浅。
河水有点深,不过流速倒是不快,碧波粼粼轻柔地冲刷在河岸上,带着水汽的徐徐微风抚过众人的肌肤,伴着头顶令人目眩的阳光,给人一种懒洋洋的麻痹感。
就这么折腾了好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大喝一声:“全军准备过河。“
随后又喊道:“大伙听好了,过河的马上就地列阵,听明白没有?小心偷袭。“
话还没说完,江北岸就乱哄哄的闹开了。这部魏军虽是精锐,可毕竟木筏太少,人又很多。与传统抢功争先不一样,这些粗人突然都无师自通学会了谦让的美德,一个个都争着向后挤,“谦逊”地让别人先过。
“挤什么?排队!”
“先过后过都得过,躲什么。”
“你!说你呢!往哪藏呢?”
在伍长、什长、百夫长的威逼利诱下,队伍里好歹排出了个过江顺序,吵吵嚷嚷地依次上了木筏。
这木筏最多也就能载十人,五只木筏一次也就能渡五十人,近两千人的队伍要想过去得花上几个时辰的时间。
别看这些军士过河前吵吵嚷嚷乱成一团,过了河之后,在各伍长、什长的带领下,却是立刻摆出防御阵型,一个个紧张万分地盯着四周,生怕这时突然冒出一群如狼似虎的敌人。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最后一批魏军顺利下船,嘈杂不堪的渡口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高升是在全军过去将近三分之二时渡江的,这个位置是他特意挑选的。若是过去得太早,万一对方埋伏半渡而击,他就容易有落入敌人陷阱的风险;若是过得太晚,不说给人看见面子上不好看,还有被人偷袭后方的危险。
这可是他从军多年的心得,战场上摸爬滚打研究出来的保命绝学。看着全军平安过河,他不由得沾沾自喜,在战场上做官还是很讲究技巧的。
全军紧张兮兮地在河边列阵了好一会,也不见周边有敌军杀来,四面一片寂静,只有空中零星盘旋的几只黑鸟偶尔“嘎、嘎”的叫上两声。
抬头看看,日头已偏西。饶是如此,这群全副甲胄的士卒在刚才的烈日下渡河已是晒得浑浑噩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高升心道反正是出来试探,走得越慢越好,正打算下令就地扎营。
这时,边上一名将佐看出他犹豫不决的心思,悄悄说道:“将军,您看这天,八成要下大雨了,在河边扎营可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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