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江之上,傲立船首的关云长自然是不知道城中这些鼠辈在背后对他的议论,他的眼睛里只有前方这滔滔江水和两岸秀丽的风光。
此时刚进二月,岸边柳枝刚长出鲜嫩的绿芽,迎着风舒展着身躯。柳树下,各色野花冲破了泥土的阻碍,肆意地盛开着。鲜嫩的小草如同一张翠绿的毯子,铺得到处都是。在远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正在田地里忙碌着,现在还不到春耕的时候,到处仍是一片悠然的景象。更远些的野地里,杂花生树,飞鸟穿林,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
细看过去,田地边上依稀还残留着些断垣残壁的痕迹,残存的土坯断墙上还留着黑糊糊的大火烧痕,几截烧成黑炭模样的残柱倒在一边,诉说着早年的那场灾难。
“爹!回去吧,外边风大。”不是何时,关兴悄悄来到他的身边。
“哦,安国,无妨。”关云长平和地说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吗?”
“父亲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关兴老老实实地站立在他的身侧。
“好,你大哥那边情况怎么样?”关云长又问道。
“应该很顺利,每天都有消息传回来。”说起大哥,关兴掩饰不住的兴奋。“据报大哥那边每天都有斩获,只是贼兵胆小,没什么大仗打。”
“会来的。”关云长见爱子这神色,知道他想什么,说道:“你也不用心急,用不了多久这边也有的是事做。”
关兴嘿嘿一笑,说道:“那样最好。”
关云长知道他是少年心性,巴不得早上战场厮杀,笑笑也不理他,双目远眺,遥遥望着大江尽头,那里是阳水与汉水的交界处,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竟陵”。
阳水河并不如何宽阔,百余艘战船拖成一条长蛇缓缓地在江面上行进着,自启程之日起已过了五天,竟陵要塞已在眼前。
竟陵这地方地处阳水、汉水交界,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几年前,江夏文聘数次率军入寇南郡便是从这里开始。
临阳水、汉水交界处有一山,名为天门山,高数十丈,周遭视野开阔,大江来去一览无余。
天门山虽高,山顶却只有数丈见方的一块平地。很早以前,曾有人在此建一座天门寨以监视大江往来船只,后经过汉吴两方三番五次的拉锯战,这天门要塞,其实也早已给摧残得不成模样。
好在之后荆州军势强,江夏魏军便再没来找过麻烦。如今这天门残寨在荆州军掌控之下,不过由于设施不全,驻扎在这的将士也没几个人,纯粹是个岗哨而已。
荆州水军寂静无声的驶过竟陵关口进入汉水,然而此时在汉水上下游两端早已忙得不可开交。
汉水上游的襄樊水寨里,五千水兵在各级将帅指挥下惴惴不安地整顿着防务。
在曹魏军中,相对于天下闻名的铁骑,甚至是规模庞大的步卒来说,水军的情况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特别是以陆战见长的北方将领曹仁麾下,这五千水军实属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偏师,平日里给养装备都要捡兄弟部队挑剩的,这次突然说要面对名震天下的荆州水军,任谁都会心里没底的。
然而主将征南将军曹仁却不这么看,他已行文江夏,要求讨逆将军文聘率军夹击。目前江夏驻军五万,全是水军精锐。就算这次文聘只派出四万人,加上自家的五千,四万五千对关云长的一万人,怎么看都是己方赢面比较大。
所以即使只是五千人的偏师,他还是亲自挂帅,若能亲自擒获名震天下的关云长,这将是他军旅生涯无上的荣誉。
汉水下游的偃月坞里正是人声鼎沸,数百艘战舰在港口内整装待发,正中间一艘巨型楼船上旌旗招展,白底黑边帅旗在风中上下翻飞,旗上黑色小篆体“文”字随着旗卷旗舒若隐若现。
这支船队便是曹魏军中数一数二的水军精锐,不说这数百艘战船,就是他脚下这艘“玄鲲号”这样高十数丈的巨型楼船也有三艘,莫说曹魏别处没有,就是堂堂江陵荆州水军也难望其项背,只东吴水军能勉强与之抗衡。可以说江夏凝聚力曹魏几乎全部的水上战力,不止对抗荆州,也是日后南下江东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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