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里外的江陵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荆州水师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关平的偏师也已经回到大营,南北商路,东西航运都已恢复正常。
前两天大军班师时,太守糜芳不但亲率全城文武官员列队迎接,还特意通告全城,让成千上万的百姓涌到江边去迎接子弟兵的归来。
就在之前出发的那个地方,庞大的船队阻断了整条大江,一艘三层楼船威风凛凛的停靠在码头边上,那位备受爱戴的战神关云长正站在顶层甲板上,面含微笑的俯视着一切。
三千名战俘倒背双手被串成一串,由大批将士押送着穿过人群,他们还要穿过整个江陵城,以此来彰显大军骄人的战绩。成千上万鲜衣怒马的将士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战船上昂首走下,引得百姓们一阵阵喝彩。
“李大娘,那边那个是你家狗子吧?”
“呵呵,是啊是啊!”
“小伙子真精神,当官了吧?”
“呵呵,当什么官啊,平安回来就好。”
“张大妈,你家大柱都当上伍长了啊,还没找媳妇的吧?我和你说啊,我有个……”
“这是船吗?真大啊。”
“没见识了吧,这叫楼船,比楼都大的船。”
“君侯真是神人啊!”
“那可不!他老人家是天神下凡。”
白白胖胖的糜芳笑眯眯的站在边上,很自觉地充当着衬托红花的绿叶,在这一刻,没有谁能抢走这些凯旋归来将士的风头。就连他那一贯找不到人的儿子糜信也在兴高采烈地站他身边,分享着众人的喜悦。
他身后的人群里,郝普也像是被大军的气氛感染了,一扫往日的阴霾,脸上露出难得的振奋神色。
马元更是高兴,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还不忘踮起脚尖去寻找自己兄弟。
唯有潘濬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的眼神一直在大江上各战船间来回扫视,口中仿佛在念叨着什么。
人群的角落里,胡老板在七八个人的护卫下也看得不亦乐乎,他的身边有一个瘦消的黄脸青年,二人不时对着船队指指点点地谈论着什么。
在他们身后几丈外,一个轻侠打扮的青年隐在人群中,偶尔装作不经意瞥一眼这两人。他像一只捕食的螳螂一般耐心地跟踪这些人很久了,只是没发觉身后的黄雀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几步外的燕三已经完全融入了身边欢乐的海洋,仿佛他就是来为大军凯旋喝彩的一般。
全城内外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欢呼声、喝彩声、笑声、叫声在一个人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他站在城南破屋的门口,回头用那眼眶深陷的双目看了一眼身后的床榻,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是两具冰冷尸身,那他的父母。
蔡十七爷因突遭大变加上缺衣少食,早些日子就一病不起,前日终于熬不住走了。蔡夫人哭哭啼啼了一天,昨日也捡了根麻绳随他去了。这座处处漏风,却还稍有人气的屋子转眼就只剩下他蔡奎一人。
他早已盘算好了,这江陵城是呆不下去了,荆州也不安全,蔡家人是不会管他的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人认了出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记得有个自小的玩伴正在北边的一个将军府里做事,现如今只有去投靠他才可能有条活路。
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家里所有的吃食和仅剩的几个铜板,这一路上只能靠它了。好在大战已结束,商路也重新开通了,要不然想走也走不成。
他最后一脸怨毒地看了一眼那热闹喧天的方向,咬牙一扭头,义无反顾地向北门走去,他要趁这个万人空巷的时机溜出城去。
第二日,关平的大军也回来了,满城上下又举行了一场不小的欢迎仪式。一连几天,整个南郡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可治中从事潘濬就没有那么多好心情了,此刻的他正被十几个情绪激动的乡绅堵在府衙里。
“潘治中,这事您得给我们个说法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说道。
“就是,潘治中,您说要借船,咱们没二话就给您了,可现在船哪去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嚷嚷着。
“可不是,我家出了五艘大船呐,怎么说没就没了?”另一富商抱怨着。
“就是,我的船呢?我可是借了八艘啊。”有一个声音嚷道。
“我家也有七艘大船。”人群中的人一个比一个激动。
“好了,好了,诸位莫急。”潘濬站出来,双手伸开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静一下。“诸位的心情潘某理解,也请大伙放心,我南郡府不会亏待大家,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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