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经过了几道岗卫,诸葛瑾才随着马让进到大帐,又照规矩行了一通参拜之礼。
许是帐内灯火通明,此刻他身上的寒气尽褪,周身才慢慢暖起来。此时他正独自站在大帐中间,正前方绿袍长髯的正是荆州大将关云长,身侧后方一名褚黄袍巨汉立在阴影中,大帐的左右各有十数名文臣武将分列两边,草草看去关平、廖化、王甫、赵累等熟人皆在其中,马让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文臣的最末处。
君侯见他神色恢复自如,不动声色地说道:“诸葛先生一路辛苦了。”
诸葛瑾鞠了一躬答道:“不敢,下官奉吾主吴侯之命,特来拜会将军。”
君侯也不着急问他来意,只说道:“先生是我家军师的兄长,便是我军故人,不必多礼。”
诸葛瑾答道:“谢君侯,舍弟亦曾多次去信言及君侯武艺绝伦,今日一见果真如天人一般。”
君侯平淡地说道:“先生远来,本应早日相见,奈何某军中俗务甚繁,让先生久等了,还请见谅。”
诸葛瑾赶紧一拱手答道:“不敢当,不敢当。”
关云长马上接着说道:“诸葛先生在我南郡盘桓数日,可见我军容如何?”
诸葛瑾知道门外摆的这个局就是想给他个下马威,也只好顺着说道:“君侯治军天下闻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真虎狼之师,纵是昔日魏武卒再生恐也不过如此。”
刚说完,旁边一个小将插口道:“与你江东相比如何?”
诸葛瑾偏头看去,这小将一身白袍白甲,年不过二十,必是关兴,朗声答道:“回小将军,荆州军固然是精锐无双,而我江东锐士亦有其独到之处,可谓各有所长。”
关兴听了冷笑一声,还要说话,旁边王甫开口打断了:“敢问尊使远来所谓何事?”诸葛瑾在吴任中司马一职,又是诸葛丞相兄长,自不好搞得太僵。
诸葛瑾一听谈到正题,整了整仪容,肃穆地说道:“下官奉吾主吴侯之命前来,前日我江东大军应贵军之邀携手抗敌,大破江夏文聘,斩首数万,我军更是围困敌城石阳。”
说到这,右手边人群中数声冷笑传入耳中,诸葛瑾只当没听见,接着又说道:“此战虽未尽剿江夏贼军,却也是近年来难得的大捷,君侯更是一战威震华夏,吾主特备下重礼以贺。”说完取出怀中一卷文书。“这是礼单,还请君侯笑纳。”
说完不知哪里冒出个侍卫,无声无息地走上前去,取下书卷,轻轻放到君侯面前的桌案上,又悄无声息的退回阴影里。
君侯看也没看这份礼单,依旧目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诸葛瑾本想介绍一下带来的重礼,一看对方对这个毫无兴趣,也就绝口不谈,又长篇累牍的好好夸耀了一番这场战争中君侯的丰功伟绩,同时又不露声色地顺带表彰一下东吴的贡献。
就在大家都听得不耐烦的时候,王甫找了个空隙插话道:“尊使之意我等已知晓,吴侯好意我军亦已收到,祝愿贵我两军友谊长存,共抗曹贼,光复汉室。”
诸葛瑾顺势接道:“议曹从事说的是,愿贵我两军友谊长存。下官这次拜访,一是为了恭祝君侯获此大捷,还有一事便是为了双方长远的联盟而来。”
君侯听了长髯微微一抽,脸上微微僵硬,坐在那一句话也没说。王甫眼角瞟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哦?尊使所说的是何事?”
诸葛瑾清了清嗓子说道:“昔日,刘皇叔与我郡主喜结良缘,成就一番佳话。今日,吾主愿与贵军联盟更进一步,再结良缘。听闻君侯有一爱女,知书达理,吾主亦有一长子,亦是聪慧过人。今吾主吴侯愿为长子迎娶君侯爱女,愿贵我两军亲上加亲,联盟永驻。”
君侯越听越气,强忍着不开口。
赵累在一边开口说道:“两军联姻是大事,敢问尊使,此事贵方可有赴成都报与吾主?”
诸葛瑾答道:“自古儿女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是君侯家事,下官腆脸做个男方媒人,未知君侯之意,不敢四处张扬。故还未告知皇叔。”
赵累说道:“尊使有所不知,主公与我家君侯情同手足,关小姐便如主公侄女一般。于公是君臣,于私是伯侄,怎可说是一家之事?”
诸葛瑾拱手道:“都督说得在理,下官回去后便禀明吾主,尽快通报刘皇叔。不过,既然皇叔与君侯情同手足,又事关君侯爱女,那皇叔必然会以君侯得意思为主,还请问君侯意下如何?”
君侯一脸阴沉,还是紧闭双唇不说话。王甫开口说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更何况我家君侯身为荆州主将,吴侯亦是江东之主,此事不可草率。”
诸葛瑾接道:“议曹从事说的是,平民百姓尚有问聘之礼,何况王侯之家。下官此次前来只是征求君侯的意见,待双方意愿明确再行仪程不辞。这是我家孙登公子的八字名帖,请君侯过目。”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卷文书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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