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答道:“不错,这二人而言,某认为曹操所为远胜于孙权。且不说他孙权有没有实力拱卫汉室,就看他当政近二十年,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称得上是汉室忠臣?只不过想要效仿春秋之吴越,妄图割据一方自成一国罢了。如此见利忘义之辈,关某不齿。”
司马镜说道:“吴越不好吗?若是保得一方平安、人人安居乐业,也是百姓之福啊。”
君侯答道:“不错,可若为百姓考虑,割据一方正是祸国殃民之举。春秋战国,诸侯割据、列强并起,各国间征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这正是各地诸侯不尊王道、妄图自立门户所致。后秦并六国、我大汉继承大统,百姓方得宁日。由此可见,若要百姓安宁,便要消除诸侯之乱,若要消除诸侯之乱,只有光复大汉、一统天下一途,别无他法。这只是人祸,还有天灾。战乱时期,国力分散,一遇天灾便无计可施,《公羊传》记载:“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究其缘由,无他,国力不足无能为力罢了。而在我大汉治下数百年,开河道、兴水利,一方有难,举国救援,这便只有天下一统才做得到。”
普净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心系苍生,实乃百姓之福。”
司马镜微微摇摇头说道:“君侯恐是不知吴侯之意,也罢,就不说那江东。同为乱国之贼,那魏王曹操所作所为远甚于吴侯,为何君侯似乎反而对其不那么反感?可是因为曾经他对君侯有恩?”
君侯正色道:“不错,孟德昔日是对关某不错,可这是私情,不可混为一谈。以某之见,曹孟德,乃至袁绍、董卓、何进之流或欲独掌权柄,或……或欲心怀不轨,虽各心怀鬼胎,却也只是朝堂之争,于国家却无大碍,此是孙权之辈所不及的。”
司马镜笑道:“《六韬》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听君侯之言,似乎也认可这句话?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只要对百姓有利,至于这天下是姓周、姓刘还是姓曹都没关系?那将军何必还要北上抗曹?”
君侯眉头微皱,说道:“此言差矣,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而非唯有力者居之。自古以来,商代夏、周代商、秦代周而我大汉代秦治理天下不假。而如今情势与之前却有不同,当今天子圣明贤德,远非昔日亡国之君可比;当今百姓心系汉室,亦非旧国民怨盈天之像。今曹孟德仅凭力强便欲篡夺大位,若任由他得逞,我泱泱华夏恐再无宁日。今日他夺了九鼎,明日别人兵强亦可以取而代之,后日又会有别的强人来夺龙椅,从此天下大乱。有朝一日,你司马氏势强,恐怕未必不会动心。”
司马镜听他言语激烈,也不再继续这一话题,笑道:“君侯说笑了,龙椅哪是那么好坐的,我水镜山庄都是些闲云野鹤,避之还来不及。”
普净大师开口圆场道:“施主心系天下,贫僧佩服。”
司马镜也说道:“君侯息怒,在下欲知君侯心意,言语中有所冒犯,还请君侯不要见怪。”
君侯应道:“先生客气了,关某与先生相交多年,岂能不知。”
普净大师说道:“施主拳拳之心令人感动,只是如今局势微妙,荆州又处在最敏感的位置,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施主又何必行险?”
君侯答道:“某亦知此行无异于以卵击石,然而时不我待,关某等得了,天子未必等得了;天子能等,曹魏中人未必愿等。”
随后又说道:“敢问大师,某曾听闻,西方有一国,其王子以自身血肉之躯救助饿虎?”
普净大师双手合十,答道:“阿弥陀佛,施主博学。此为我佛典故,据传很久以前,南赡部洲有—个大国名为摩诃罗檀囊,一日小王子摩诃萨青外出游玩,发现一只雌虎带着一只幼虎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小王子摩诃萨青身边没有别的食物,又不忍眼看二虎饿死,毅然舍身饲虎。”
君侯神色坚定地说道:“不错,说的正是此事。”
普净叹道:“施主以为如今大汉便是那雌虎,天子便是那幼虎,故意欲效仿先贤以身饲虎?”
君侯朗声道:“我大汉昔日何等威风,如今不慎虎落平阳,天子又尚且年幼。只要能够有机会恢复元气,天子重夺大权,大汉必将重整雄风。倘若真有这么一天,关某区区一副臭皮囊又何足挂齿。”
普净见他神情果决,忍不住又说道:“施主报国之心感天动地,只是此行困难重重,还需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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