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明月当空,应该是半夜。
秦阳头高喊一声:“多谢师父。”影影绰绰可见前面一道绝壁,李见峰没有回答。
秦阳踏着月光回到家,刚好天亮。
舅舅罗劲松忙问他一夜到哪里去了,说是在菜市找了他一晚上。
罗劲松眼睛通红,显是一夜未眠,又见秦阳空手而归,连两只水桶和扁担都不见了,还以为秦阳是遇见了劫匪。
秦阳取出薛天龙给的二两碎银,交给罗劲松,把昨日发生的事约略说了,便对罗劲松道要上山学武。
罗劲松显得不以为然:“你以前是习文的,怎么忽然要学武?照我说,你认几个字,出门去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至于学武的人,则一生在刀剑尖上行走,危险的很,说不定哪天把性命也丢了,那犯不着。”
秦阳道:“人活着总得有个信仰,便是为它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罗劲松鼻子里吹气:“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顿了一顿,罗劲松又道:“你要学武我是不反对的,不过也要拜一个正经的师父才是。”
罗劲松分析形势。
“福威镖局的总镖头薛占元是少林寺弟子,你还不如往那里去,一则是占了少林的光,二则也在镖局谋个差事。”
“除此之外,城外十里的杜家庄他们公子杜争流,据说是从武当山下来的,剑术了得。至不济咱们邻村的跌打师父万山红,功夫好不好不知道,他的伤药倒是很灵,你给他打打下手,搞明白他的药方,以后就有了生计。”
“至于峨眉山你说的什么隐世高人,我看还是作罢,就算你学了什么绝世神功,须知这世界乃是人情社会,所谓英雄无用武之地,下了山来,你仍然找不到事做,学他作甚。再则说,他既然是绝世高人,为什么隐在深山里,你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没有好果子吃。”
秦阳觉得薛天龙心胸狭小,薛占元那里,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秦阳想起李见峰同拜月教似乎颇有渊源,难道李见峰也是邪教的人?
秦阳问道:“舅舅,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罗劲松反问道:“听说什么?江湖上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定要去学武,便到祠堂里,叫上族长,写下文书,从此你我断绝关系,再无瓜葛。”
秦阳想不到罗劲松还有这一出。
固然秦阳是穿越来的,关于原主的许多记忆自己消化不了,但昨儿个自己一夜未归,罗劲松寻了自己一夜,这当中的情谊却是实实在在,没有折扣。
秦阳踌躇未答。
罗劲松已经去请了族长,将秦阳拉到祠堂,只说秦阳忤逆,不服管教,他这个做舅舅的宁可同秦阳断绝关系,从此再无瓜葛。
族长先将秦阳训斥了一通,后来得知是秦阳要去学武,便明白了,当时便出具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双方签字画押。
事情已毕,舅母赶过来对秦阳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你舅舅这么做只是怕江湖险恶,连累了舅舅、舅母不要紧,这还有三个孩子呢。”
秦阳恍然大悟:“我明白,这就跟宋江和他父亲的文契差不多。”
罗劲松翻了个白眼:“哟,你还想做宋江呢!”
“当然不。”一想到宋江跪接圣旨屁股撅得老高的样子,秦阳就止不住想吐。
罗劲松没好气地问道:“梁山那么多英雄好汉,你要做哪个?”
秦阳想了一想:“我就是我,我做我自己。”
罗劲松叹道:“我知道你翅膀长硬了就想飞,我也绑不住你,这都随你,只要别连累我们就是了。”
罗劲松收了文书,告辞了族长,从祠堂出来,对妻子道,“晚上还是让外甥住家里,明天就让他走吧。”
舅母依命仍唤秦阳回家安住。
秦阳明知罗劲松此举是为了给彼此留条后路,自然不会怨他,在家里歇了一晚。
次日,舅母为他烙了一些麦饼,作为干粮。
因峨眉山山高林密,秦阳又取了一条绳索,在腰间系上一柄柴刀,左手包袱,右手雨伞,告辞舅舅、舅母,上了山。
一时秦阳来到头一日被李见峰送下的路口,抬眼只见一面悬崖。
陡直的崖壁零零散散开着几丛粉色、紫色的杜鹃花,崖顶处一道裂口,似是洞口,应该就是李见峰安身之所。
离地十几丈高,秦阳咋舌。
秦阳仰头大叫了几声:“师父!”
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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