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祭日过后的第四日早晨,朝堂内的文武百官个个噤若寒蝉,伏在地上,无一人胆敢抬头瞧一眼。
韩范坐在龙椅上,手里攥着一封书信,是兵部尚书谏章,他仅是看了一眼,便知晓了全文,刘逾期要对楚江王动手了。
楚江王的所做所为一直不被刘逾期接受,张新峰生性好杀春秋时所破之城,均是不留活口,春秋七年间,他率领山茶军,晟禅军杀的人足够填平韩国第一大江,过龙江了,刘逾期主张破城不屠,留百姓,楚江王主张破城一人不留,两人的想法背道而驰,从各自观点来看,刘逾期认为留百姓能在战事平定后,加快各地恢复,楚江王认为城中百姓为敌国种植粮草,兵马,敌国兵马杀他部下,他们就有罪,该杀,不然他张新峰愧对死去的将士。
韩范把手里的谏书扔在龙案上,看着楚江王道“张新峰,你趁着朕夏祭出游,杀张忠于纷商,你好大的胆子!”
楚江王大声道“陛下明鉴!是张忠率部下要围杀卑职,卑职也是被迫的啊!”
韩范猛地一拍龙案,站起身怒道“张新峰!我不管你有何故,你敢杀王侯,明日是不是就要拿剑架着朕的脖子啊!你三番五次触碰国法,朕念你开国有功,也多次放你离去,你视朕为何物!”
楚江王跪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想张口说话,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口,只能不停的用头撞击着地面。
韩范一挥手,道“来人,把楚江王拉出去,割肉三十斤,以示天下!”
楚江王闻言,汗如雨下,抬头看着韩范,带着哭腔“陛下,陛下!我张新峰是嗜杀,可这次确是张忠欺人太甚啊!陛下明鉴啊!陛下!”
韩范没有理会他的哭诉,只是坐回龙椅,食指轻敲龙案,看着朝堂大门的宦官把哭喊的楚江王拉出大殿,才收回视线。
他拿起一卷《江湖启文录》,站起身,把书卷放在丞相欧阳夏丹手中,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回了永乐殿。
韩范走后,欧阳夏丹宣布退朝,文武百官纷纷起身,擦掉脸上的冷汗,武官还能正常走出大殿,文官却有几人连走路都走不好,从听政席位到大殿门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他们几人摔倒三次有余。
紫金城内,太学宫。
书生们聚在一起,讨论着王朝秘事,一位麻衣书生开口道“天下气运,无非人运,物运,当今天下太平,社稷安定,一片昌盛之景,但暗处糟粕不少,今日圣上割肉楚江王,也是给武官一个警告,我认为应暂不施压江湖,而应整理暗疮,把咱们大韩的暗疾除去,才是当今的重中之重。”
坐在地上的一个老书生开口道“赵鹏,你这话不对,我大韩武官虽不守规矩,可也尽力为国,那些个江湖门派却净干些抢掠之事,不把江湖压住,你如何让武官信服?”
一个闭目养神青衣书生扶眉,悠悠道“武官?这盛世何须武官?开国重武,治国重文,武官大可不必留,只留北棠,宝瓶,孝文三州,其余各州只留衙门和护卫军即可。”
又一位书生开口反对“孟温……”
太学宫内争论不止,太学宫外,两位老人争得面红耳赤,若不是碍于身份,恐怕就要动起手来。
“格芸你这老儿休要信口雌黄,你如何将这糟粕去除干净?你这七十年的书白读了吗?”左边的老人指着右边的老人鼻子叫骂。
叫做格芸的老人也不甘示弱,一巴掌拍掉左边老人的手“宋雕小子,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若是人人如你这般,哪来的盛世太平,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若是有人看见两位老人,一定会震惊不已,格芸以法治天下,让百姓夜不闭家门,昼不遇豁事,宋雕以儒齐家国,教百姓以礼,晓百姓以文,让天下千千万万的粗俗百姓识文断字,相互之间谨守礼仪,两人如此失态,实属罕见。
紫金宫,香鸾殿。
皇后赵熙拿着家里刚送来的书信,懊恼的揉着太阳穴,轻声叹息道“华泰真是的,真当我吹吹枕边风就能让皇帝陛下改了心思不成?”
赵熙身旁的侍女柔声道“娘娘,别听北棠王瞎说,皇帝陛下明察秋毫,天下何事能瞒过他的耳目?别到最后弄巧成拙,连累了娘娘您啊。”
赵熙放下书信,起身向着床榻走去,掀起被褥,床板上露出一个暗格,赵熙从里面拿出一枚棠锦,对着侍女道“燕儿,你拿去给李貂寺,他知道怎么做。”
燕儿接过棠锦,走出殿门,出了殿门,她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从袖口拿出一小张信绢,和一只兔毫笔,快速的写了几个符号,然后学着猫叫了几声,一只花尾黑猫越上墙头,将信放如猫口,燕儿转身向大理寺走去。
北棠,黄阳山。
身穿紫袍的年迈道人看着眼前的二人,道“李梦晨,你不该带她来北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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