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天色开始沉厚了起来,黄昏也不知不觉间来临。
当吕田跟何长根提着大包青菜从渔场上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神情木然,皮肤黯黑的中年汉子。
褐黄色的泥巴点缀着满身上下,穿着一双长长的水鞋,一看就知道是水乡中弄水戏浪的好手。双手拎着两条还在微微抖动身躯碧鳞大鱼,约摸三五斤,惹得倪流跟陈小霞双眼频放青光。
何念是个懂事的小孩,还没等何长根放下手中的青菜,便迎身上去把爷爷手中的青菜接了过来,拎到院子里清洗了起来。
汉子向着倪流跟陈小霞二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下招呼,便一言不发地提着这两条绿唇鱼,也往后院的灶台走去。
何长根略带歉意地对两人说道:“着实不好意思,我儿子比较憨,平时也少说话,见谅见谅,你们随便坐,我去后院打下手。“说罢往着后门走了过去。
陈小霞一把拉住他往木质长椅坐下,说道:“这个莫急,长根叔,我想问下您一些事。“
何长根被个大美人拉住,虽然心里诧异,但还是顺着坐了下来,这几个可是他的大客户,自然怠慢不得,而且这女娃子人靓声甜,更当然好答三分。
“是关于念念的妈妈。”
何长根叹了叹口气,表情掠过一丝恨怨,几乎不想回忆起当初的往事一样,开口道:“这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念念的妈妈老家人是太湖的另一头远寨。
太湖周边村寨由于交通闭塞,所以每户人家多是贫困交加,我当时同意这门亲事,一是看这女娃子勤劳,手脚伶俐,二是木生生性木讷,老实巴交,也没多少女娃子看得上他,结婚后日子虽然清苦了点,但终归还是过得下去,后来念念三岁的时候,生活已经渐有起色。”
“突然有一天,魏氏渔业公司到了上何村,并带来一大堆的鱼苗,跟村里签订了合作协议,他们出鱼苗跟技术,教我们养绿唇鱼,到成鱼后他们再以高价回收。
要知道绿唇鱼经过长期过度的捕捞,野生的早就不见踪影了,要不是在外面供不应求,魏氏渔业也不会找我们帮忙。但绿唇鱼的养殖难度之大,实在难以想象,当初跟魏氏渔业签下的几百户渔家中,仅有我们这一家能度过了成鱼期。”
一口气说那么多,何长根顿了顿,陈小霞忙着给他递过一杯水,他接过来轻轻地呡了一口。
“成鱼了不应该是好事吗?怎么。。。”倪流好奇地问道。
陈小霞心里恼他乱插嘴,剜了他一眼,让他后面的话又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唉,怪就怪在那两年龙王爷醒了,太湖中所有的渔场一夜之间,全被毁得一干二净,所有的成鱼全都逃得无影无踪。
这两年来,太湖玉麒麟的供货早就已经断了,现在在太湖中捕捞的唇鱼,估计大多是从以前渔场中逃出去的。
这次绿唇鱼养殖失败,不仅浪费了木生两口子几年的光阴,而且当初由于兴建渔场,购买设备、购买鱼食,这一趟下来,钱赚不到,反而欠了魏氏渔业以及远乡近邻的几万元的巨债,家道中落啊、家道中落。”
倪流由于特殊原因对钱这概念其实并没感觉,但陈小霞明白,以她G市这种大城市精英裁决员的身份,每月的月薪不过数百元,在这种穷乡僻壤的环境中欠下数万元,已经能让大多数的家庭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老爷子说得心疼不已,又呡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后来债主每天都来上门,把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不能搬的也打烂了。
念念她妈妈眼见希望破碎,又顶不住这份被追债的压力,终究在两年前留下一封书信及婚戒便离家出走了。
我也不忍心念念知道这种结果,便骗她说妈妈外出大城市打工了,我也不知道还能瞒她多久,此后木生便全身心帮着魏氏渔业打工还债,日子勉强过到至今。”
倪流心里有疑惑,便对何长根说道:“虽然渔场被毁,但终究以前的成鱼有所逃出,以目前唇鱼在外的价格,你们为何不自己捕捞绿唇鱼卖出去还债呢?”
何长根摆了摆手,说道:“小兄弟啊,你是有所不知,整个太湖有多大啊,就算四大渔场的成鱼全部逃了出来,流窜到这太湖中,跟沧海一栗也没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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