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将教皇领化为灰烬,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行的,卢笛之所以重回永烈城,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能一起做这件事的人。
梵莎的力量是一个基础,但要达到覆灭教皇领的目的,还需要更多的助力。
教廷屹立近千年,有着深厚的根基,从平民到贵族,神圣教廷把持着整个帝国民众的信仰,这是一块极难撼动的铁板。
不倾覆帝国的信仰,就无法真正的消灭神圣教廷,而要做到这一点,一定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点,卢笛认为这个支点就是被教廷打为异端的“附魔者”们。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奥术”即是能让他们敬畏的超凡伟力,至于到底是神赐还是恶魔的赠予,则全是靠人的宣传。
要想办法打破教廷的谎言就需要更多的“附魔者”们联合起来,要让民众们认识奥术的真相,甚至让奥术走进他们的生活,为他们带来利益,那么神圣教廷所谓卖身于恶魔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教廷的信仰不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吗?治愈术缓解了民众的疾苦,神圣祝福术为贵族们提供了征服的力量,平民和贵族都接受了教廷给予的利益,于是交出了自己的信仰。
但是教廷掌握民众的信仰太久了,久到他们忘记了信仰是从何而来,如今的教廷,早已成为了凌驾于帝国所有阶层之上的食利者,它于现实中带给民众的痛苦已经远超了它曾经带来的利益。
高阶的神职人员占有了帝国大部分的好地与矿藏,不仅免于征税,甚至还有着大批原罪奴们为其劳作,由此产生的大量物资以极低的价格进入市场。
而其余自耕农们所产出的物资根本无法与其进行竞争,这导致丰年时农户攒不下余钱,而一到灾年也根本无法抵御风险,于是大量的农民最终只能卖地,卖地以后他们无法再在农村中生活下去,只能进入城市,如果找不到活计养活自己,那最终的命运就只能卖身为奴或是被饥寒交迫而死。
至于贵族们,也只能出让部分自己所拥有的大片土地与矿场的份额与神圣教廷进行合作,以换取原罪奴们低廉的劳动力,如此才能保持住贵族的体面生活,桑哲伯爵领内的大堡就是典型的例子,而这样的模式几乎已经覆盖了所有的贵族领地。
卢笛相信,民众或许无法彻底的明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也一定对教廷的信仰产生了怀疑,贵族就更不用说了,那些头脑聪明的精英们早就洞察了一切。
要酿成足以焚尽教皇领的燎原大火,燃料早已堆得足够多了,此时所缺的,只是那一点能够点燃这堆燃料的火星。
“奥术之力”就是这点火星,卢笛要找到更多的“附魔者”,与他一起将这点火星彻底打落到帝国内已经堆满的燃料中去,他要做领头的打火者,引燃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火焰风暴。
那个浑身是火的男孩,卢笛想要找到他,赶在圣堂之前找到他。
卢笛坐在吧台边端着酒杯沉思,阿西克早已搂着一名陪酒的女孩喝开了,估计喝完之后还打算上二楼与其大战一场。
“嘿,哥们,你好像心不在焉,来吧,喝杯黑啤酒,恶魔酒馆可不允许酒客在这里发呆虚度光阴。”
卢笛扬了扬眉毛,举起酒杯干了一杯,他确实没什么心思喝酒,于是拍了拍阿西克的肩膀,示意自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晚风吹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他一面漫无目的的行走,一面继续刚才的思绪。
除了刚才那名男孩之外,他还要寻找一群人,这是他十年前曾有过交集的一群人,“怒剑”贾格的门徒们。
今天他重游永烈城,也是为了寻找“怒剑”门徒做准备,毕竟他已经离开这里十年之久,需要重新熟悉这座城市。
他不知道曾经的那些人现在是否还在,“怒剑门徒会”的联络方式有没有改变,这一切都等待着他去考证。
永烈城的夜晚依然灯火通明,街道上人来人往,此刻正是各个浴场与酒馆生意最好的时刻,喝了几杯啤酒,卢笛此刻感到小腹有点酸胀。
他向酒馆后的黑暗处走去,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酒馆背后是一条水渠,水渠旁摆着两只大木桶,用来盛放酒馆内变质的食物与酿酒后沉淀的残渣。
刺鼻的腐朽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不少野猫野狗在这里筑巢,它们正趴在木桶的边缘觅食,而在这群动物中间,还趴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永烈城外表看似繁华,实际上,底层的赤贫者们依然凄惨,甚至于比其他地域活得要更艰难。
卢笛盯着那道身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大堡中的艰难岁月,内心难以抑制的升起一股戾气。
神圣教廷才是世间一切罪恶的源头,毁灭教廷的信念在卢笛心底又坚韧了一分。
他走近了那道趴在木桶上翻找食物残渣的身影,这道身影看起来还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然而感受到有人走近,这道身影却变得机警起来,他敏感的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来人。
两人相距不到一米时,瘦削的身影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突然扭头向身后跑去。
趴在木桶边缘的猫猫狗狗们也乱叫着跳开,迅速的躲入草丛中,身影跑过一道从酒馆后窗射出的光亮处,卢笛发现他居然完全赤身裸体。
看清楚身影的模样后,卢笛脑中划过一道闪电,是他,是那个剧场中浑身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男孩。
他立马朝男孩追去。
男孩没有穿鞋,并且明显体力虚弱,卢笛很快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嘿,别跑。”卢笛在身后低声喊着。
但男孩显然更惊慌了,他奋力地摆动着双臂与大腿,就像一头被猎豹追赶的受惊的羚羊。
但他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只跑了不到两百米的距离,男孩的身体就因为脱力失去了平衡,扑倒在了地上。
卢笛跑到男孩身边,蹲下身子,低声说道:“别怕,小伙子,别怕。”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把迎面而来的沙土,卢笛迅速侧头,躲过了男孩的泥土攻击。
男孩还想爬起来继续逃跑,被卢笛一把抓住了脚踝拖了回来,他两只手抓住了男孩的两条小腿,直接将他倒提了起来。
“嘿,小子,朝人乱扔泥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卢笛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放开我!坏蛋,恶魔!”
“安静!我能给你食物!”卢笛伸直了手臂,避免被男孩不停乱抓的手臂打到。
或许是听到了食物两个字,又或许男孩确实已经没了力气,他终于停止了扑腾与喊叫。
“你得安静点,你现在危险得很,听着,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想找你帮点忙。”卢笛再次强调。
或许是感受到了卢笛的善意,男孩轻轻的“嗯”了一声。
将男孩放下,卢笛蹲在了他身前。
虽然停止了折腾,但男孩依然明显对卢笛缺乏信任,远远的蜷缩着。
“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送信还是偷东西?”男孩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怀疑。
卢笛轻笑了一声,说道:“都不是,这事儿有点复杂,来吧把这个穿上,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将短襟外套脱了下来,递给男孩。
男孩将信将疑的接过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同时不断疑惑地打量着卢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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