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显得很安静。
无论是顾子谦还是柳依，似乎都怀有心事一般在思索着什么，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交流，即便是突然间对上了眼神，也都会很快挪开看向别处。
直到车子在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后停在了路边。
“到了。”
顾子谦偏头看向女孩，发现后者垂着脑袋看着大腿位置的包包，一副失神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多想，伸出手在对方的腿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就尽可能地温柔。
柳依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接着轻轻‘哦’了一声后便没有了动静，没有继续说话，没有下车，而是重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小包包，仿佛没有什么让她在意的事情。
在回来的路上，她好几次都想主动开口说话。
可惜最终都没有如愿办到。
为什么呢？
因为她只要一想到男友真的跟那个陈慢搅和在一起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随即便不想跟对方说话。
可是。
这一路上男友又都没有主动提起陈慢的事情。
这让她的内心好似猫抓一样痒，那是又气又无奈，纠结且复杂，一时间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耗下去。
“那我送你进去？”
顾子谦见女孩半天不说话，有些不解地看向对方，紧接着便又伸出手搭在对方的腿上示意道。
而在他的视线内。
女孩虽然穿的是长款的棉服，但此时坐在车内还是露出很长一截小腿，然后搭配上牛仔裤，看上去纤细又匀称，让人ren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看看是否真的有看上去那么诱人。
柳依没有立即回答。
她瞟了一眼男孩，随即注意到对方好像是在偷看她的腿，脸上下意识地便弥漫上一层冷霜，紧接着更是把衣服朝着下面拉去，企图遮住自己的腿，显然是不愿意让某人继续看下去。
哪怕其实对方早已看了个遍。
“你眼睛看哪呢？”衣服并不能挡住某人的视线，这让柳依的脸上不由多了一层燥热，于是她也放弃了遮掩，很是不乐意地朝着顾子谦说道。
“我看我女朋友的腿呀！”
顾子谦若无其事地说道，接着还把视线微微向上，露出几分无辜。
这句话让女孩心里开心了那么一秒，不过随即还是重新恢复了平静，别看她现在好像都跟男孩很平和地坐在一起，但其实她的内心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淡定，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一直都在，只是因为真的很喜欢顾子谦所以才被不断缩小减弱，好像都不存在一样。
恋爱中的关系本就不是那么的公平，付出更多的那方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地把自己摆在低位，比如说上一世的顾子谦，又或者说这一世的柳依，这种事情没有对错，只能说谁先动情谁就输。
“哼！”
柳依听到男孩的话，嘴角不禁向上一勾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但这笑转瞬即逝，很快就被她完美的隐藏，脸上剩下的似乎只有那对人的冷淡，而在轻哼之后，女孩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撒娇，急忙再次说道，“要看的话回去看别人，某人不是都已经开始厌烦我了吗？”
“我可不会对你感到烦……”顾子谦能明显感觉到旁边女孩的心中的傲娇，自然是明白对方是在说反话，下意识便抓住对方放在腿上的手，动作轻柔地捏住，并且顺势将对方拉扯向自己的位置。
“那她呢？”女孩倒也没有挣扎，微微仰起头看向顾子谦的眼睛，嘴里再次念叨起陈慢，说起这个，她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陈慢的名字，一直都是用她来代称。
两人的姿势十分的暧昧，鼻息似乎都能扑打在对方的脸上，那种近距离的既视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回避。
这个问题顾子谦一下子没办法回答。
难道他要跟柳依说陈慢的坏话吗？
那自然是不行。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在另外的女生面前说坏话，那是他的尊重。
哪怕说坏话可能会有好处。
柳依抿嘴，看着沉默的顾子谦，心里面再次升起一股酸意，眼神才刚燃起来的些许微光再次暗淡下去。
你现在连在我面前说点好听的都不愿意了。
她真的就那么好吗？
还是说我很差劲？
越是这样想，柳依越是觉得心中不安，或许她一直以来把自己在顾子谦心中地位看得太高了呢？
换句话说。
兴许是她类比了自己把对方放在心里的重要程度，所以此时发生了这些之后便产生了极大的落差。
不甘心。
柳依心很痛，本来都恢复平静的表情逐渐又多了几分委屈，那种清冷之中徒然间散开的人间烟火气息，就好像你觉得神圣无比的女神突然间对你露出一个妩媚的笑，那刹那间的魅力和味道，简直就是精准地握住你的心脏。
顾子谦虽然已经对柳依很熟悉，也跟对方有了许多次的交流，但此时看着对方的模样，心里面还是不由柔软下去了，想要抱住对方多说几句好话，只要对方开心。
于是。
他伸出手捧住女孩的脸蛋，凑近过去，温柔道：“我对你们都一样，并没有什么更喜欢谁，更偏重谁……”
这话说的怎么有一股浓浓的吐槽味。
不过顾子谦还是坚定地说了出去，反正大意就是我对你们都喜欢，别斤斤计较啦好不好？
可惜，下一秒，柳依的脸色迅速变白，她再次推开顾子谦，然后朝着窗户那边靠过去，表情冷漠，双眼之中满是愤慨，似乎是在说‘你居然是这种人’。
只是这种愤怒并没有让她气急地拉开车门下车，看上去还显得很克制和ren耐。
“总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顾子谦，你看着办吧！”
又沉吟了数秒，她似乎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语气认真且冰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呼！
说完，柳依似乎是觉得浑身轻松，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话听着好像不近人情。
但实际上本就是一句极其正确的话，而她，只是因为之前心中纠结，所以一直在犹豫才没有说出来。
至于现在。
在顾子谦说出‘你跟她对我的意义都一样’的时候。
她终于是想清楚。
同时也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她喜欢顾子谦吗？
喜欢！
爱吗？
很爱，愿意把什么都给对方的程度！
可是，她现在觉得对方并没有履行应有的承诺，算是糟蹋了她的付出，那么她自然是不需要继续给对方保留面子，好呀，那既然这样，你做选择吧！
这是最后的机会。
嗯，至少在柳依看来，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在告诉对方我这是最后给你的机会，你最好做出应该的选择，而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计较你以前做过的错事，就当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毕竟男孩子犯点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柳依……”
顾子谦看着女孩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语气有些不虞，眉头更是拧在了一起。
他最烦做选择了。
小时候大人会拿着两个不同口味的棒棒糖询问要哪个。
现在长大了。
情景虽然不一样，但本质还是那样，用某种形势去胁迫你做选择，并且还在隐形条款里面告诉你‘只能选一个噢’。
看向此时一脸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冷然的柳依的那张漂亮脸蛋，再想到对方刚刚说的话，顾子谦心中没来由便产生了些许的浮躁和不痛快。
两个口味的棒棒糖他都喜欢，他都想要吃，可大人却总是让他只选一个。
于是。
在‘只能选一个’这种隐形条件下，他几乎每次都告诉大人，他一个都不喜欢，也不会去选，更不会要其中哪个！
而换到现在。
“不是要上课吗，再不去或许就迟到了吧？我送你过去，我学校还有事情，等下还要早点回去。”顾子谦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的温柔，带着一些僵硬和生冷，说完之后看向柳依的眼神更是多了一抹复杂。
柳依愣住，接着眼中便再次浮现泪光。
虽然顾子谦好像什么并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但是她从对方的语气和话中却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我做出选择了，所以，我选陈慢，而你，可以走了’。
恍如晴天霹雳，女孩心中一痛，身体内好像被抽取了什么，一下子软软地靠在了座位上，而之后，她又用力地偏过头看向窗户外边，强自镇定地看着外面。
窗户外。
零零散散的学生正在从校外进入学校。
他们很多都带着笑意，不少更是情侣结伴，换做之前，她也是那样，但此时却又是完全一样的心境。
好啦，你看吧，你现在都被嫌弃了，怎么样，是不是想要哭，哭吧，就算是哭也没人心疼，别人都叫你快点走了，哭有什么用……心中的想法不断起伏，那种强烈的冲击感让女孩没能ren住，面朝窗户就刷刷刷地开始掉眼泪。
尽管以前一直都被小姐妹说坚强得不像话，但那不是因为她觉得能让她露出脆弱一面的人不在身边吗？
而现在，顾子谦就是那个让她可以随便展露内心的人，同样的，也是那个能轻易伤到她内心的人。
顾子谦注意到对方的反应。
但这次。
他没有伸手去安慰。
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渣男。
但他现在做的事情却和渣男完全适配，唯一的不同就是渣男是玩完了不负责，而他则一直都没有放弃负责，或者说渣男玩的是欲望，而他则是感情。
女孩背对着他哭了起来。
虽然极力在压抑着自己的哭腔，但车内就这么小，加上真的哭起来也没办法做到完全没有声音。
“明明你答应我的，结果……结果你现在却这样不负责，那既然她那么好，你也舍不得她，那你就去跟她过好了，我才不在乎你，没有你……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谁……谁稀罕你啊！呜呜！”
很是狼狈地用手擦拭自己的脸蛋，但眼眶里面的泪水却好似无法堵住、无法抑制一般不断涌出来，于是，柳依哭得更厉害了，同时也转过身瞪着通红的眼睛不断朝着顾子谦说道。
让你以后不跟她联系，你不说话，让你在她和我之间选一个，你也不说话，那我还能怎么办，我都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可是你却并没有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啊……
她不愿意哭的。
从小到大哭的次数数都数的过来，而且她也一直觉得哭就是懦弱的表现，她才不要让自己表现得懦弱，但为什么一想到顾子谦以后不要她了就完全ren不住想哭的念头？
“我送你先进去，过几天再来找你。”听着柳依的哭声，顾子谦很想抱住对方轻言细语地安慰，但他安慰了又怎么样，问题得到了解决吗？
还是说问题因为他安慰就没有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安慰过。
但过了一会儿不还是这样了？
所以他想要给各自一个冷静的空间和时间，不只是女孩，还有他自己。
如果是以前，看着哭成这样的柳依，他肯定会双腿抡圆地跑过来安抚，但现在，心态上的一些变化让他真的很难去继续玩这些‘游戏’，哪怕心中怀有愧疚也不行。
“不要！”
柳依立即打开顾子谦伸过来拉碰她的手，同时身体朝后一缩，整个人直接蜷缩成一团，就好像是刺猬遇到危险包裹起全身来抵御敌人一般，而在这之后，她又继续带着哭腔，一边哭，一边说道，“你就直接说你要谁，她还是我？！”
她不想知道让男孩做一个选择有多难，但她知道她不想离开顾子谦，然后，她也是先和顾子谦在一起的，所以真的要做选择，难道不是应该选她吗？
这个世界怎么可以存在后到后得的道理？！
看着似乎在耍赖般的女孩，顾子谦的脸上依旧是很平静，只见他一开始并没有出声，而是在静静地看了前者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
“她不会想你这样胡闹……”
言下之意就是，陈慢在这个方面比你好，至少她不会吵吵闹闹的。
下一秒，柳依的哽咽声停顿了那么一瞬，接着就见她很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双手更是不停在脸上抹来抹去，似乎想要把上面的痕迹都擦光，可惜，哭出来之后总是很难收住，尤其是她心里越想越难受的情况。
最终。
实在是没办法止住自己的哭声，柳依眼中闪过一抹惊慌，然后在顾子谦解开安全带一副打算下车模样的时候迅速伸出手抓住后者的衣服，用一种不安的语气哭声道：
“你不准走！你都答应过不离开我的，而且……而且你还答应我妈妈说要照顾我，呜呜……你怎么能不管我，你都答应过的！”
在顾子谦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柳依觉得本来好像就微微倾斜的天平似乎在朝着她的对立面迅速压去，所以她心中一时间更加乱了起来，接着便不管不顾地拽住男友，最后更是脑子灵光一闪搬出了柳安容。
上次国庆的时候，她妈妈过来这边，顾子谦也在，而当时因为柳依半夜还偷摸钻进顾子谦的房间，所以她和顾子谦之间的事情早已落在过来人的柳安容眼中和心上，。
虽然柳安容当时并没有点破，但三人都是心照不宣，所以最后也就是交代顾子谦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而男孩也答应得十分爽快。
于是。
自己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柳依‘慌不择路’地搬出自己的妈妈，希望对方因为当时那个承诺而说些软话，而不是刚刚那种好像很僵硬的好似在拒绝的话。
瞪着红红的眼睛，肩膀也还在不断上下抖动，柳依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受伤的小兽，本来精致的脸上更是密布着引人注目的痕迹，看上去就好像是黑白色的非规则花纹，有一种落难公主受苦的味道。
“我是在你谈恋爱，又不是跟你妈妈，你把你妈妈搬出来有什么用……”
顾子谦扯了扯柳依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第一下没有扯动，随即便又稍微用了一些力气，但对方还是死死抓着不放，即便指节都隐隐发白都还倔强地拽着，无奈，他重新坐好，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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