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宋境走了没半个时辰,就见段青带着几徒弟迎接,在天黑之前他们就把曾册一行带进了易州城。刘把头他们一行没有进城,就在城外与曾册分手奔开封投胡家去了。段青把曾册一行领到平安镖局暂时安顿下。张大郎亲自迎出门来,离老远就给曾正业拱手嘴上亲热地叫着兄长兄长的。弄得曾册满脸黑线,他跟自己便宜老子论兄弟,这下自己就矮了一辈。
其实曾正业跟张大郎的年纪相仿,他们称兄道弟的却也合适。可偏偏曾册看到后面的张三娘正捂嘴偷笑,曾册又喜又气又心里有些慌张。大半年没见,曾册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女子就是张三娘。曾册跟她是不打不相识,其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彼此掂念,彼此牵挂。两人虽不说破,但却心心相映。
张三娘曾托人给曾册捎去了貂尾围脖,曾册也把萧乌朵送他的小刀托人带给了三娘。当曾册听说鞑子要越境打草谷时,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三娘,为此险些被张大郎看穿了心思。曾册一直滞留在辽国忙他的事业,张三娘在大宋也已经把牌九的生意作得风生水起。两人彼此很少表白什么,但又都有着深深的默契。
张三娘看到曾册望过来的眼神,心头也扑扑的跳乱了节奏,也就忘了笑话他,脸色不禁有点发热。她从曾册热痞辣辣的眼神里看见了思念,看见了意乱情迷。
两人的小九九说起来长,但也仅仅是转瞬就过去了。无论曾册还是张三娘两个都是见过风雨的人,都能在众人面前很好的控制情绪。张大郎把张三娘介绍给了曾正业一家,叫张三娘替他多多照应曾家兄嫂。
张三娘很体面地哥哥嫂嫂地叫着,还不忘偷眼瞟一下脸色变了几变的曾册。曾正业夫妇不知道他们已经把儿子成功降下了一辈,只觉得张氏兄妹都是热古道心肠。等把曾家父母安顿好后,曾正业就嚷嚷着要到易州城里走一走。离开故国两年多,曾正业渴望看到他熟悉的一切。
张大郎叫曾册陪父母转转,晚上就在“易水台”为曾家父母接风。曾母走了一路有些倦了,就留在房里休息。其余的曾梅、曾竹还有跟过来的家丁一起陪着曾正业在易州街上逛。曾正业走在自己的国土上,身上早就没了落难者的那份狼狈,身上过去大员外的派头慢慢回来。他走着四方步,指点着街道和店铺给曾梅几个讲解,讲得曾梅她们看曾正业的眼睛里都有了小星星。
曾册一直默默地跟在父亲身边,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恍如昨日的疯狂经历历历在目。特别是当他走过张三娘家在易州城里的赌坊时,看见临街上摆的套圈摊子,还有那憨态可掬的卡通小猪……那些寒冷冬夜里的暧昧与柔情再次弥漫开来,曾册此时好想看到张三娘。
晚宴时的易水台,同样是灯火阑珊,同样是豪华气派。曾册还记得半年多前,他与张三娘在此准备点餐吃饭,他忽然听说易州衙门为讨好没里安他们竟然判几个无辜少年有罪。曾册当时怒骂而走,当晚就夜入没里安的客方房盗取了没里安的勘合,最终夺了没里安的财货。
酒宴上,张大郎让曾正业坐了首席,全桌人都向他敬酒,对他恭敬有加。曾正业好像也找回了以前的自信与霸气,在酒桌上慢慢慢找到了落难前的感觉,桌上没有他的下人,他就频繁的支使曾册,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张三娘坐在了曾册边上,每当曾正业支使曾册倒酒,添菜、敬酒的时候,张三娘总是在不声不响地替曾册活干了,又不引人注目。曾册有些尴尬,总想跟她说句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说什么,只会傻傻的笑。这跟曾册平时的机敏成熟大不相同,以至于张大郎调侃道:“曾册变得越来越稳重了。”
整顿酒宴,曾册只是个陪酒的,有老爹在他就要事事低调,喝酒时又要替老爹挡酒。一顿饭吃下来好累好累。好在哄得老爹开心,一张老脸红扑扑的,跟张大郎说自己的当年勇,跟曾梅说曾家堡的富庶。曾正业的意识仿佛停留在多年以前,没有跟上他的年龄和阅历增长。
众人分手的时候,曾册跟老爹小声说自己还有这边的生意要谈,今晚不回平安镖局了。好在曾正业喝得开心,身边又有曾梅她们照顾,也就挥挥手让他去了。
听到曾册跟老爹那里请假,张三娘的心头又跳乱了节奏,她故意张罗着人送曾正业和张大郎,自己留在最后。曾册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既不帮忙也不客气。等到易水台门前就剩下她们两人时,曾册说:“我有个东西要你做。”
张三娘笑着理了一下垂在额前的长发问:“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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