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勒不知道他的恩公尽然如此看好他,此时的他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想要他们命的人。因此他很忙,一忙着逃命,二忙着打山头。
公师藩死后,汲桑石勒二人顿失依仗,逃到茌平牧区,他们本就一无所有,不怕重头再来,二人一番合计打算重新召集人手自立门户。俗话说得好,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二人是又穷、又横、还不要命。
二人生来力大,凶悍异常,长期的战场厮杀又使二人浑身上下都是嗜血的味道,他们先是上了一个几百个流民聚集的山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山头的大当家、二当家,又以雷霆手断镇住了想闹事的刺头,收服了这几百人。
这些人本就是被这乱世逼上山寻个活路的普通农民,哪里是这两个煞星的对手,很快就乖乖服了软,跟着谁不是跟着,只要能混上口饱饭吃,谁当老大都行,再加上石勒人虽凶悍,身上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凝聚之力,适当许以利益,很快就拥有了一批坚实的群众基础。
有了这几百人打底,又占了个山头,二人总算喘了口气,在山上给这帮乌合之众传授些行军打仗的基本要领,略作整合,带着这几百号人就开始攻城掠地了。
周边的各个大小山头,也大都是活不下去的各地流民聚集起来,抱团挣活路,很快被石勒汲桑二人一一拿下,在周边闯出些名气,来投奔二人的越来越多,渐渐汇集了万人之多。
人多了是好事,可随之问题也来了,这么多张嘴喂饱了可不是容易的事,这些天经常会因为僧多粥少的问题殴斗不止。二人知道如果他们没本事喂饱这些人,早晚聚起来的人又得散了去。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这已经是这几天第三次大规模械斗了,小打小闹的更是多不胜数。”石勒对眼前的困境很苦恼。
汲桑点点头,“兄弟,大哥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实在不行咱们就打县城,一是可以弄些粮食,二是这些聚起来的人都是些泥腿子,花架子,也只能壮壮门面,打架杀人他们不行,咱们趁乱把县城的牢狱劫了,里面可关着不少穷凶极恶之辈,到时也是个助力,兄弟你说呢?”
石勒眼睛一亮,他本就是个胆大的主,只是对打县城没把握,他们这些人看着不少,可实际顶用的不多,心里没底,说道:“大哥,就咱们这帮人,打县城?是不是大了些,要不咱们先弄个镇子练练手,再打县城?”
汲桑摇摇头道:“镇上能有多少东西,咱们这么一大帮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再说打了镇子,县上再有了防备,反而不美,不如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只要安排得当,未必不能得手。”
石勒想想也是这个理,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豪气道:“干!兄弟这就去安排,只是大哥,咱们打县城,只劫县衙和富户吧?那些穷苦人家就算了,一是咱们这帮子兄弟大都是贫苦出身,二是咱们要是连穷苦人也抢,名声臭了,恐怕就没人来投奔咱们了。”
这些年的东奔西跑,石勒也琢磨出些道理来。
汲桑虽也是穷苦人出身,为人却残忍少恩,本来打县城,他就想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闻听石勒之言也觉着有些道理。
点点头道:“派些熟悉县城情况的人,混进城去,摸摸富户的底,特别是他们的粮仓都在哪,还有再派人去摸摸县衙的情况,注意找那些忠诚可靠的,以免泄露风声,如果让县衙的人得了消息,你我兄弟就得折在里面。”
石勒见大哥接纳了他的建议,很高兴,大声答应着就去安排了。
石勒派他的亲信八大金刚亲自去县城踩点,又找了几个跟官府有深仇大恨又对县城情况熟悉的本地人一起去。
把剩下的人按100人一大队,10人一小队,大队有大队长,小队有小队长,攻县城时谁作内应在城内打开城门,谁攻城,谁抢富户,谁劫县衙,在脑中过了好几遍,只等打探消息的人从城内回来动手了。
三天后,打探消息的人陆陆续续回到山上,汲桑和石勒并几个心腹之人合计一番后,当夜戌时把众人集合在空地上。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到山上一段时间了,除了几次小打小闹,并没有什么大的行动。
因山上口粮不够,大多数人只能吃个半饱,有些老实本份的连半饱都混不上,这个时辰许多人都睡觉了,见首领这个点把人集中起来,显然有大事发生,众人在空地上聚集着,议论纷纷,互相打听着对方知道的消息。
石勒见众人到的差不多了,让大队长小队长清点自己队伍的人数,等各大小队长清点完毕,清清嗓子,走到最高处,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众人渐渐停了议论,看着他等着下文。
石勒大声道:“兄弟们,各位来到山上也有一段日子,我兄弟二人对不住大家的信任,各位投奔我兄弟二人而来,却连温饱都混不上,我们兄弟有愧啊,在这里先给各位道个歉!”说着躬身一礼。
下面有人大声嚷嚷道:“二首领,捞干的说,别整这虚的!兄弟们肚子里没食儿,没精神听你这唠闲嗑。”
“就是,二首领,赶紧捞干的说。”众人纷纷催促石勒。
石勒大声道:“好,捞干的说,今天把众位兄弟聚集起来,就是跟大家说,今夜我们打……县……城!”石勒着重强调‘打县城’三个字。
果然,听说要打县城,众人炸了锅,七嘴八舌道:“打县城?二首领你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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