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正在看着雨中发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娴然,正笑眯眯的冲我问道:“怎么就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
我尴尬地搓了搓手,不语。娴然接着问:“你在做什么呢,怎么没带雨伞?”
我这才回答她说:“刚才在书店,谁知道一出来就下雨了。”
娴然听了,妙曼的身体配合着笑意几乎弯了腰来,:“什么,你怎么刚出来就下雨了?这雨已经下了三个多小时了。”
娴然说完,就像是在路边捡到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把我拉进了她的伞下。
灰朦朦的天空逐渐要完全暗了下来,路上的行人很少了。我走在娴然的伞下,浑身很不自在,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淡淡的香味,时有时无,说不出来是什么,又不像是化妆品的味道。我有意和她保持距离,而她,却一步步的跟上来,越发使我拘禁。
没走多大会儿,娴然突然停下来,对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把伞打着。”
两个人离的很近,我已经感觉到了她呼出来的热气。她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柔软的带着温度的声音,撞在我的胸膛上,似是做为回应一样,我的胸口也一起一伏地跳着。
我疑惑的看着她,脑海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她见我脸涨的透红,扑哧一笑,解释道:“你个头比我高,当然要打着伞了。”
我答应着,接过娴然递过来的雨伞。雨伞的手柄被她攥的紧紧的,还留着温度,握在手中暖暖的。为了不让气氛沉默,我主动地说:
“你呢,你在做什么呢,天又下着雨?”
娴然简单的说:“我在选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
“哦,送给别人的。”
“当然是送给别人啦。”
“哦,哪,你……你买好了没。”
娴然抬起头,看我一眼,我赶忙把目光扔到别的地方。只听她说:
“还没有,高洁的生日还得好几天呢。”
我听说是高洁要过生日,热情地说:“是她要过生日啊,这可是件热闹事,我们都应该为她庆祝庆祝。”
“那你可一定要来捧场,我们在这边没有别的熟人了。”
“好,一定,她什么时候过?”
“就在后几天,全国人民庆祝,她说是也顺便让全国人民给她祝福。”
“她这个人很活泼。”
“是,是啊。”
又是一阵沉默。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而这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点点滴滴地打在雨伞上,心神也被这雨点敲的纷乱。看着认真走路的娴然,而我却是迷茫的。
娴然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
“你很喜欢读书?”
“是的,这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爱好。”
“是啊,很多人都是喜爱读书的,可等长大了才发现,自己最重要的是别的东西。”娴然不无感慨地说。
“那是人们没有认识到读一本好书的价值!”
“你好像挺热衷于批评与讨论。”娴然停了一下又说:“那么你认为读书的价值在哪里呢?”
“能够批评与讨论这就是读书的价值,比方《红楼梦》或《儒林外史》,作者写书的时候''并没有让读他的人去学什么,做什么,但读他的人可以去看,去比较,去分析,然后让读他的人能明白这件事应该怎样去做才是正确的,怎样去做是错误的,这就是学习。”
“我明白了,古人说读书能明事理就是这样吧。在书中看到一件事情,去分析,去比较,然后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就知道怎样去做才合乎情理。”
“是这样,这就是读好书的好处,这里说的好书,是相对作者而的,书的作者必定是超越世俗眼光之上,且心灵纯洁的人。”
娴然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又问:
“可书中所写的事,不一定现实中就发生,而现实中所发生的事,书中也不一定一一写出来。”
我想了一下说:“从古至今,在时代的变迁和政权的更迭中,大的范围无非是杀戮,强权加暴力,所以就有了《资治通鉴》《史记》这类以史为镜的纪实著作;人们在长期的生活交往中,形成了一定的规范和理性道德,所以就有了《论语》《春秋》《左传》等这样引导人性,和谐共处的著作,诗词歌赋更是升华心灵,追求自我完美的文字;明清小说的出现,也正是人们守不住道德理性规范,才有这些小说家的揭露与批判。鲁迅先生不也说《红楼梦》写的是清代的人情世故。”
听我一口气讲完,娴然赞叹着说:“你懂的可真多,是在学校学习的吗?”
“不,没有,看的多了,经历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一点,学校是以成绩高低说话的地方。”
见我对这个话题敏感,娴然轻轻地说:“上学有什么用呢,即使上了大学,不还是一样的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听家长的话。到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陌生的,一个人挣扎着到处碰壁,一个人孤独地面对周围。”
娴然越说声音越小,我只得接过话说:“上学自有上学的好处,社会需要高学历的人。”
娴然却扠开话题,似带试探地说:“你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吧。”
我不由一愣,坚定地说:“没有,这怎么可能。”
“哦,这很有可能。你没觉得高洁就很喜欢你吗!”娴然抬着脸,似笑非笑的。
这话可真奇怪了,看高洁对我的模样,那可是恨不能随时上来咬我一口的人,于是坚定的对娴然说:“她啊,怎么会,一见面就像仇人一样。”
娴然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身子也走出了雨伞外面。她今天穿着一件呢色外衣,大腿下面几乎全盖了起来,一条腰带紧紧的扎着,在前襟挽了一个蝴蝶结,衣服搭配着人,优美的曲线立马凸现出来。她的头发也是扎着,用的正是那天买的发夹,像一只彩蝶停落在发际。雨水滑落在她脸上,透过柔软的灯光,显得更加动人。而她表现出来的精明与矜持,应更胜于那位达达尼安先生所热恋的皇后传信人吧。
我贪婪地看着眼前人,就像是寻找伙伴的小天鹅一样,忍不住要上前去展现自己,追逐她,拥抱她。而她是那样的安详宁静,似用充满喜悦与理解的眸子,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羞涩的氛围让两个年轻人各自分开了目光。我紧走几步,把娴然身上的雨水挡在外面,并找着话说:“看,头发已经湿了。”
娴然只当没事,回去吹一下就好了。又是沉默,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继续向前走着,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弯,就已经到宿舍大门口了。
我把手中的雨伞递还给娴然,正重地对她说:“谢谢你,今天。”
娴然接住伞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的指尖轻轻碰了我手背一下,我赶忙缩回手,雨伞已到了娴然手中。她晃了晃拿着雨伞的手,笑着说:“你还是不要太客气了。高洁说你胆子小,我看你还真是这样。”
我不知她指的什么,不好回答,冲她笑了笑就一溜烟跑上楼了。
回到宿舍打开门一看,黎子披着一件厚衣服,趴在写字台上,身子不住地打着哆嗦,口里唏哗唏哗地吃着泡面。见我回来,用他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怎么才回来,去哪了?”
我看见桌子上还有一份泡面,就拉了个纸筒凳子,挨着黎子坐下,随口回道:“在书店看了一会书。”
黎子咽下嘴中食物,歪着头:“你没带伞?”
“没带。”
“可你身上是干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