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砖厂中间百米长的烟囱立立就那里杵着。像一根点着的香烟,似乎想把这些干柴烈火点着。把这里一切都燃烧殆尽。
97年,大奔快七岁了。嫣然还是个5岁的小莫样。在这砖厂和父母一起生活的这几年里。调皮捣蛋那是难免,更多的是在童年间看到了这社会的人间烈狱-窑厂。
这里有很多人是外地过来打工,四川河南的居多。本地人也有,大多占着一些省体力的活计。四川人身材都矮小结实,特别能吃苦耐劳。有的是夫妻一起过来;有的是带着不到上学年纪的孩子过来;有的事犯了事社会工作不好找的过来;还有的是流浪至此的人。总而言之,都是社会底层形形色色的人。大奔的童年,就是和这些短暂停留的人接触着。
夏天是工人们最怕的季节。窑洞里的高温加上燥热的天气,简直是没有给人生存空间。窑子里面解封后的红砖带着高温,工人的手是没有办法长时间接触的。他们就用轮胎里的内胎做了一个简易护具。隔取一片巴掌大小皮垫,在食指和大拇指位置扣个洞,用细皮条和手指固定住。这样就能做到拿取红砖时,手不会被烫伤和磨损。往往里面的人热得受不了时候,都会重头泼一桶水再进窑里取砖用拖车码好再出来。湿着头发内裤进去,出来的时候早已干透了。这种难以忍受的温度,也只有四川人这种坚强的性格能招架得住。
无形的粉尘伤害,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
煤炭在砖窑里充分燃烧后,大量的碳灰会留在砖上,地面上。一天劳动下来,粉尘都把人包成灰人了。留着两个眼睛,一口白牙!
那时候中国法制不健全,底层劳动人又缺乏安全生产意识。防护措施基本等于零。而这种类似的职业病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发作。往往7/8年后才会觉察到,那是早就无药可救了,伴随着的是窒息的死亡。工人一般也不会直接追究源头工厂,哪怕追究到了,工厂老板也会各种方式让你没有办法得到劳动保障。
严酷的高温,当然伴随着红火的太阳。中午2点的太阳晒着大地的蝼蚁,把拖着砖车的工人晒得像焉了的菜苗。有体质差一点的人,没有征兆的倒下了。中暑是这些人最大的敌人。而这“敌人”最大的诱惑,是额外的工资补贴50块。人倒了,不得不救。损耗的工时和人工成本让江生额外头疼。有人建议,工人强制喝“十滴水”降暑药,后面确实好很多了,但依旧让工人吃不消和不满。实在没有办法,就实行时差倒班工作,避开最燥热的时间段。晚上加班加点干。
艰辛的劳动,并没有让底层人脱贫。最高时候的工资也就1000来块,没有社保,没有劳动合同,没有福利制度。拿着低微的工资凑合着。这就是当年砖厂大多数人的实际情况。
大奔这种环境下,自然看到了劳动人民的艰辛和努力。哪怕到了大奔长大后,都被这种精神影响着。
鹏洲和莲,因为是老板的“红人”,也没有说有额外的照顾。生活依旧过得很拮据。眼看大奔到了入学读书的年纪,而这边的教育环境实在是太差,周边只有一个乡里的名办小学。两名代课老师,负责着30多个孩子的教育。
经过激烈的“斗争”后,莲和鹏洲决定还是借大奔三姑父老师的关系,去了当时镇上最好的小学读书。自然而然,照顾小孩的任务就落到喜梅头上了。莲依旧给着每个月2/300的生活费给喜梅,星期六星期天俩小孩就回爸爸妈妈打工的地方去。因为砖厂的拖拉机师傅,都认识这姐弟俩,所以回去只要去路口都可以坐上免费的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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