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与神秘,也许由于足够的谨慎和忌惮并不能成为孵化灾难的温床,而那些已经习以为常的,往往由于疏忽和来自下意识的操作,带来意想不到的巨大祸患。
—选自马泽尔-坎多拉《与尘世有关的十四行诗》
冬季的中午,本应是这一天难得的热闹时刻—积累了整整一夜的,储存在石板路和房屋墙壁里的夜的阴冷气息,已经差不多被来自星界和煦而温暖的光明驱逐干净,风也难得的不再像寒冷的刀刃,如果此时的路上有行人,也许会感觉到微微的出汗,从而产生脱掉身上厚实的,由棉布或皮毛构成的,防御凛冬的铠甲的想法—不过,最好止步于脑子里的念头,不然仍然料峭的空气很可能给愣头们上名为感冒的一课—不过在这里,被称为亨遂尔大街的,城镇的僻静角落,居民们在最好的天气,也绝对不会产生外出的念头—因为这只是一片,由某个好心的捐助者命名的一片,属于普通居民的公墓—只不过,因为靠近南部的,富有的先生和女士们居住的街区,这里保持着其他平民公墓绝对不会有的清净和整洁,这甚至包括了一段平整的,只有富人区才能享有的,由大块石板拼接而成的道路,才得到了这个有点意味深长的名字—和活人们的街道不同,亨遂尔大街的中午往往最为冷清,按照北地的风俗,祭拜死者往往是在傍晚—这认为可以让另一个世界没有蜡烛和魔法灯的亲属或友人,可以在太阳落下前饱餐一顿,从而安心而舒适的在黑暗中入眠。
而那些不敢扰乱活人住宅的胆小的盗贼们,则往往选择在容易借助黑暗的掩护逃跑,又不会被看清脸的深夜来“工作”。当然,他们有着在极其昏暗的光芒下也能迅速找到有价值的物品的技巧:—不易蔓烧的油灯是他们必要的手段,毕竟,自从众神陨落的远古年代,就只剩下启明星孤单的试图点亮夜的幕布—不过,就算条件如此恶劣,他们也经常能够得手—至于赃物价值几何,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会在这没有来客光临的正午,只有一个佝偻的,披着像是几层破布缝在一起的大衣的身影,守墓人老杰克勉强把一个哈欠捂了回去,没精打采的望着冬日温和的太阳—毫无疑问,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到那些不道德的工作者屡屡得手的原因,即使比一般的公墓增加了一个守墓人,但是提供给这些看守者的薪水还是少的可怜,以至于只能雇佣到这些腿脚不灵便,眼睛昏花的老人,而他们,毫无疑问承担不起发现,追击和逮捕手脚不干净的年轻人的艰巨任务—不过,老杰克也没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只是斜靠在公墓作为大门的几根石柱上,一边思考着今天刚刚吃过的午饭—包括几块干面包,很厚的一片干酪,还有肯定加了盐巴的,漂浮着几片蔫巴巴菜叶子的汤—一边检查并用铲子扒拉着墓地上的泥土,进行着着名为“修整”的敷衍了事,突然,某个新坟上凸出的泥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无疑不合乎这里在平整的,覆盖了棺材的泥土上方插一个刻上死者性命的木制十字架的标准规格。
“这些该死的小鬼,迟早被食尸鬼咬断脖子”沙哑的骂骂咧咧声抱怨着盗墓贼们没有按照一贯的做法办事—为了掩盖痕迹,拖延赃物脱手的时间,他们一般只要没有被发现,就会简单的把大部分泥土填埋回去,这一点,无疑给了我们年迈的,患有腰痛的老守墓人不少的方便。现在,他不得不跨过几个墓碑和一大丛杂草,来到这个靠里的新坟收拾残局—这里埋葬的,大概是木匠的侄子,或者外甥—不过比起接下来的场景,这些都并不重要了—薄皮的柏木棺材盖子掀开,散乱的陪葬品中,那个不幸的年轻人不知所踪,这吓得老杰克丢下铲子,以不符合老年人的脚步跑向了大门的方向—如果他更仔细一些,也许能发现更多可疑的痕迹—比如原本覆盖着泥土不正常的堆积在棺木两旁,比如,棺材上没有被粗暴的撬开时留下的伤痕,周边的泥土上,却有着类似钉耙,却紧密的多的痕迹—他满脑子都是可能丢掉这份工作的可怕想象,要知道,无论犯人是拮据的研究者,还是有着某种特殊癖好的坏人,丢失了这条“大街”上的住民,引来执着的要求有人负责的家属或相关人士—之前说过,北方人关于死者的礼仪繁复而顽固—要是因此招来了不堪其扰的管理的官员,这对于守墓人,才是超越了盗墓者和流浪汉的,一等一的超级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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