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款《盘车图》一轴、成化祭红花觚一对、正德仿宣德点金戟耳炉一尊、唐海兽葡萄纹铜镜一面——等一下,这镜子可能有点问题,你先画个圈……”
包云卿清点着箱子里的东西,龙渊迅速在簿册上找到相应名字,然后用笔在上面做标记。两人速度虽然快,但还是到远处公鸡打鸣时才算清楚。此时箱子已经空了,而架子上、桌上甚至地上,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样古玩。
包云卿瘫倒在椅子上,随手翻着簿册说:“虽然有几件赝品,但仿得也都真材实料,算起来还是赚了一大笔。龙渊,这下咱们可以等过完年就开张了。”
“少爷,这一地东西怎么处理?”
“啊,咱店里这不都现成的柜子吗?明天挑几样好的放上去,剩下的还装箱子里。”包云卿闭上眼,默识了一遍:“这些东西我基本上都有数了,今天就这么摆着吧,先去睡觉……”
龙渊苦笑:“少爷,这可是二万多两银子啊!你先回房吧,我来处理。”包云卿点点头,打了个呵欠回房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包云卿迷迷糊糊地睁眼,忽然感觉好像有两个人影,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前竟然是龙渊和沈十七。龙渊背着手,正在看自己。沈十七抱着手,一脸坏笑!
包云卿吓得一下子坐起来:“你们两个,怎么在我房间里!”
“啊,少爷,沈十七说有事找你,我就带他进来了。”龙渊说。
包云卿总觉得哪儿不对,左看右看,忽然说:“我被子怎么掀开了?”
沈十七说:“龙渊带我进了房间,我看见你还在睡懒觉,就掀了你被子,看看你冻得醒不。结果你本来睡成大字的,慢慢缩啊缩,缩成了一个虾米你都没醒啊哈哈哈哈哈哈……”他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包云卿瞬间凌乱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俩人:“龙渊,你就这么让他掀我被子?”
龙渊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少爷,其实我也想看看你能不能被冻醒……”
包云卿的嘴角抽了抽,也顾不得穿外衣,下床拿起桌上的折扇就敲龙渊的脑袋:“好,好,长进了!学会欺负你家少爷了!”
龙渊一边躲着打一边捧上衣服:“少爷,赶紧穿衣服,别着凉了……”
包云卿又气又笑,一边穿衣服一边看沈十七,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什么事?”
沈十七这时才收敛了一些,咳了一声,说:“小包子……”
“我不是小包子!”包云卿又有些来气。
“好好好,包大掌柜!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的。”
“说!”
“昨天六里庄发现一具尸骨,你知道吗?”
包云卿系衣带的速度放缓了:“不知道,然后呢?”
沈十七的神色凝重了:“那个人,可能是卢庭训。”
“什么?”这两个字是包云卿和龙渊同时喊出来的。
包云卿迅速想了想,说:“你刚说‘可能’,什么叫‘可能’?”
沈十七啧了一声,扶额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是一具烂了很久的枯骨,仵作说至少死了有十年了。”
包云卿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那就不可能是卢庭训啊?”
沈十七手摸下巴:“……这件事诡异就诡异在这。枯骨是在一口废弃的菜窖里发现的,身上还有一些零碎东西。其中有一枚铜印,上面的名字就是卢庭训。”
龙渊剑眉紧锁,想了一会儿,说:“不可能吧,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沈十七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因为当初书就是交给卢庭训的,所以假如他被杀,问题就大了。巡捕营已经赶过去了,程子安这两天也守在那,就是他让我来通知你们的。他的意思,你们最好去看看。”
“程子安怎么找到你的?”包云卿问。
“我一直住在北京啊,最近在一个大户人家找了份活儿,和程子安见过几次面。这个你就别管了,快去吧。”
“你呢?”
“我?我就算了,这平日里没少干坑蒙拐骗的事儿,巡捕营有几个和我也面熟,别到时候进了号子,又得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牢头打交道……”
包云卿想了想,就吩咐龙渊看店,自己出门。他穿好衣服从门面经过时,发现那些古玩早已被龙渊分门别类地放回箱子里了。
这六里庄在朝阳门外六里,骑马很快就到了。庄子本不大,包云卿远远看见了聚集的人群,便走过去。这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农舍,差役已经守住了门,但还有许多村民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包云卿看见程子安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就挥手喊道:“程兄!”
程子安看见了,便把他接进来。包云卿问:“怎么样?”
“沈十七都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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