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来到偏厅,偏厅是田妮的办公场所,惊蛰旗的四名书吏听田妮调令,所以也在偏厅办公。
“田总旗呢?”纪商环顾一圈,然后问道。
“回大人,田总旗出去了,说是买一些四人用品,一会回来。”最靠近纪商的刘齐勇站起来回答。
纪商“嗯”的一声,点了点头,“章密,你过来一下。”
名叫章密的一个书吏当即站起来回应“是!”然后跟着纪商离开偏厅,来到总旗公堂,纪商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给他斟了杯茶,然后问道:“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卑职不知,请大人明示。。”章密诚惶诚恐地接过茶杯。
纪商起身,从自己的书案上将账册拿回来,然后说:“后天就是提分旗账册的时候了,今日田总旗将惊蛰旗账册交给我审核,我查核了这一年来惊蛰旗的开销状况,发现亏空的缺口很大,而所有的亏空数目都是出现在我上任之前,也就是说是上任总旗官李政所签发的超支请款,然而在惊蛰旗内,包括李政总旗官和二十位前小旗武士都在北漠为国捐躯,只有你们四名书吏校尉留了下来。而你章密担任着惊蛰旗内的请款重任,几乎每一笔请款单都出自你的手,所以我找你来问问情况!”
他将账册推到章密的面前,章密将茶杯推到一旁,然后翻开账册一页一页地看。
纪商拿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章密,直到他翻完了之后,才说:“章校尉,里面可有什么问题!”
章密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他现年已经四十了,在惊蛰旗里呆了二十年,纪商是他的第五任总旗官,也是给他压力最大的总旗官了,其他四位总旗官都是一上任就先来个三把火,等着三把火烧完后便开始笼络人心,让所有人给自己卖命,这种招数他见得多,但眼前这一任总旗官却不同,既没有三把火,也没有笼络人心,就算分旗内充斥着对他不满的声音,他也充耳不闻,但是给人的心理压力却是远胜其他四名总旗官。
他垂立双臂说:“总旗大人,账册内所有的请款明细都一一说明,没有任何差错!”
“真的没错?”
“每一款请款的后面都备注了用途和原因,数目上也没有任何错漏。”
“你对抚恤金那一块怎么看?”
“抚恤金?”章密想了想,然后回答说:“按规矩,抚恤金的发放是由总旗官提交申请,如果总旗官同样阵亡后,便有新任总旗官上任后提交请款申请,但是这一次有点不同,李总旗他们的尸体已经从北地带了回来并交还给了他们各自的亲属,让他们带回家安葬,但是其中有几户人家是困难户,连个安葬费用都出不起,然而当时新任总旗官还没有落实,有些亲属已经将抚恤金的事情捅到了指挥同知况大人那里去了,况大人亲自过问,因为尸体已经被经历司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况大人便代在抚恤金的请款申请上签了纸,随后抚恤金很快便到位了,并发放到每一个死者的亲属手上,而且由况大人签署的请款存根也是有的,田总旗做账的时候,已经从卑职手中将存根要了过去。。。”
纪商点了点头说:“嗯,我是有看到了存根,这么说来,这笔钱是没有问题了,是吗?”
“是的!有理有据!”章密的脸开始留冷汗。
纪商又问:“那好吧,前任总旗官李政最后一笔追加请款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请款存根?而且我发现代请款人的名字是你!”
章密卑屈地说:“李总旗当日领队出外,发现所带的银两不够,便命韩东小旗武士回来追加请款,所以卑职便代李总旗向北镇抚司请款,”
“三千两银子。”纪商放下茶杯,冷冰冰地看着他,“章校尉,你知道这个数目有多大吗?”
章密的脸抽搐了几下,“回总旗大人话,当日李总旗一行人有二十多个,还要骑马,三千两银子作为旅费来说并不多,而且用的是银票,一个人轻易能够带在身上。”
纪商又问:“既然是李总旗的请款,就算你代为提交请款申请,也会有李总旗的书信作为证明,为什么我却没有看到那封交待你代为请款的书信?”
章密低着头不敢和纪商对视:“因为当日韩小旗带着李总旗的总旗官印和个人印章回来,只要有惊蛰旗的总旗官印和李总旗的私章在,不需要李总旗的亲笔书信也可以将款项申请下来。”
纪商冷淡地笑了下说:“也就是说,只要拿到惊蛰旗的官印和总旗私章,任何人都可以向北镇抚司提交请款申请,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章密说,“因为惊蛰旗官印由总旗官掌管,没有总旗官的同意谁也拿不到,就算被偷了也没用,只要总旗官将官印丢失的事情向上反映,那么北镇抚司当即宣布那段时间内用官印说签发的文件作废,直到官印被找到或者重新打造一枚全新的官印之后才具有效力。”
纪商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有人从李总旗身上将惊蛰旗的官印盗走了也没用,因为只要李总旗向上反映,你用官印所申请的银子马上会被追讨回来,是这样吗?”
“没错。。。”章密点头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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