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的同知公衙的公堂内,一个堆满了的无烟碳的红铜的大火盆被烧得红通通,整个屋子暖红成一片。
况悠之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一双浑浊的眼睛透露着智慧的光芒,他今年五十九谁,是锦衣卫中年龄最大,也是资格最老的一人了,从他二十一岁加入锦衣卫开始,至今已经三十八年了,这三十八载,他从百户做起,凭着军功一直升迁为指挥同知,经历三朝,屹立不倒,是为第一人。
突然,一阵喘急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个身穿白色飞鱼服的百户喘着气,惶恐得满脸通红闯了进来。
那百户一进屋,就在况悠之的书案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出事了,诏狱出事了。”
况悠之放下手中的案宗文书,他抬起那遍布风霜的脸,波澜不惊地问:“诏狱发生何事。”
“惊。。。惊蛰旗惹了大祸。”
“诏狱?惊蛰旗?难道惊蛰旗闯了诏狱不成?”
那百户的头像鼓了浪一般摇头说:“不是的,是惊蛰旗抓了一批不得了的人进诏狱。。。”
“说清楚点,惊蛰旗到底抓了什么人进诏狱?”
“经过行刑使的刑讯,那些人是。。。。”
“是什么?”
“是咱们锦衣卫里的殉职者家属。。。”
况悠之怔住了,他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事还是头一遭遇到,“惊蛰旗抓人总有理由吧?他们抓人的理由是什么?”
“妨碍京城秩序安全!”他双手奉上一份逮捕文书,“大人,这就是惊蛰旗交给诏狱的犯罪交接文书,里面有惊蛰旗总旗官的官印。”
况悠之摊开那份文书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滋年尾将近,京城里的盗窃事件频频发生,经由惊蛰旗查证,多为城中乞丐所为,着惊蛰旗全体小旗官将有盗窃嫌疑之乞丐逮捕,彻查盗窃之事是否有组织所推动。”
“隶属北镇抚司旗下的二十四旗有独立逮捕嫌疑之权,而这份逮捕文书完整,里面的理由充分,如果那些乞丐真的是一群有组织的盗窃团伙,锦衣卫有权取缔,将这些人抓进诏狱是无可厚非之事,就算这些人原先是我们锦衣卫的亲属,但犯了罪还是要处罚的。”
“大人,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些人根本没有罪,他们都是被自己的亲戚夺了家产的人,他们流离失所,只能在城中荒废的旧屋烂庙艰难度日,而惊蛰旗却一下子将这些人全部逮捕,送进了诏狱。。”
“原来如此!”况悠之稽首想了想,“惊蛰旗逮捕的人全部都是被夺了家产的锦衣卫亲属吗?”
“没错,全是殉职的锦衣卫亲属,一共七十八人,他们来自二十九个不同的家庭。”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锦衣卫当中,有二十九名殉职的兄弟的亲人他们的亲戚夺了家产才流离失所,最后在破屋烂庙中被惊蛰旗的人抓进了诏狱里面,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现在诏狱里已经开始动荡不安,宋千户大人着命属下过来向大人汇报此事,请大人定夺。”
“诏狱里又怎么动荡不安了?”
那百户犹豫了下,最后好想下定决心一般握住拳头说:“诏狱里的行刑使和狱卒都对这些人产生了同情之心。”
“哦。。。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擅自给那些被惊蛰旗抓来的人提供了三品官员在诏狱里的待遇,这是他们手中能够能够提供的最好待遇了。”
“你对此有什么不满的吗?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受害者的话,别说三品了,就算是一品官员的待遇他们也受得起,你回去告诉典狱长宋千户,给我好好将那些人看好了,不准对他们动刑。”
“是!”那名百户领命而去。
况悠之闭着眼睛沉思片刻,喝令道:“来人!”
两名小旗从门外进来,恭声说:“请大人吩咐。”
“去惊蛰旗,让纪总旗过来见我。”
两名小旗“得令”一声,转身离开同知公衙,直奔惊蛰旗公衙,他们来到惊蛰旗的公衙前一看,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情,原来惊蛰旗公衙大门紧闭,门上还贴着一张公告说:“本分旗从今日起闭门谢客三天,有事的话,三天后请早,惊蛰旗总旗官纪商敬谢!”
左边的那个小旗苦笑说:“这个惊蛰旗的总旗官有点意思,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胆敢关起衙门不办公!”
“管他呢!”右边的小旗抡起拳头用力敲门说:“开门,快点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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