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在橋下游水,無意中發現橋梢有三個穿長褂、戴黑框眼鏡的陌生人駐足張望,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靜靜的雙目緊盯,循著他們三人視線尋找那個目標,果然,在我們游水的西面不遠處,有一青年人獨自在那裡游泳。我感覺那青年似乎已經發覺有人盯梢,警覺起來,慢慢地沿著河坎挪動,像是設法逃離。那個年輕人是趙甸鎮上剛輟學的學生,我們一起戲水的玩伴都曉得他生活貧困。前幾天,早有社會傳言,說是他跟他的老娘擺攤賣香煙,而且暗中販毒,不知是否屬實。如果真犯了法,躲不是辦法,悔改才是正路。可是,那青年迷途不知回頭是岸。禁毒除奸的同志來到橋邊的時候,戲水的孩子們也注意到了異常,都愣愣地呆立著看那青年漸漸遠去的身影。這三位穿長衫的工作人員可能是在調查,搜集情報資料,並非是來抓人的。可是,那青年心懷鬼胎、自我生疑,鬼鬼祟祟的動作更證實了他做過非法勾當,結果被就地正法。
這類事時有發生,印象比較深刻。即便如此,兒時對家鄉的那股情感是根深蒂固的。
趙家甸,那裡有我的親人、親戚、朋友、玩伴,還有祖祖輩輩留下的老宅。所以,一想到老家就會激起心中的思念之情,洶湧澎拜。
其實,老家並不在小鎮上,但從感情上講,老家是和趙家甸連在一起的,從地緣關係來說,近在咫尺。站在小鎮的南街向南望去,一片翠綠的竹林呈現在你眼前,那就是我老家的竹園,東西兩端還有數棵高大的樹木環抱,真有點貌似大戶人家的氣派。要是清風吹拂,哪怕是一點點微風飄過,翠竹的形態更顯得婀娜多姿。竹林的個兒長得不是很高,卻很結實,枝枝葉葉很茂密,相依排列,真像列隊待發的士兵,精神抖擻。不過,它們幾乎是自然生長,無人管理。誰高興了就可隨意砍伐,無需跟主人打招呼。這樣就嚴重影響了翠竹的生態發展。從另一角度看,可見我曾祖父一家人的寬容大度。別小看竹子個兒不高,它對人們日常生活勞作有一定的關係,貢獻頗多。比如農村晒場常用的掃帚,可以用作裝載穀糧的籮筐等,你想添置,就走進竹園自由選取竹竿砍下來編織。竹園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綠色寶庫。
緊靠竹園的南面是三間東西向的漂亮平房。說漂亮,並非指豪華或刻意裝飾,而是僅用杉木平板做間隔的板壁牆而已,這是曾祖父的住房。向南開設的大門前是諾大的晒穀場,晒場的東西兩側,分別是曾祖父的兩個兒子的住房。,西側四間平房的最北邊一間是方便人們加工糧食和碾磨穀物的地方。平時,左鄰右舍都可以上門加工食材。晒場東側有條彎彎的小河,緊靠河有三間舊平房,給人留下的印象是太低矮,向西開的大門,同樣感覺矮小,人們進出都得弓腰。這就是的家,我誕生的地方。據說,這舊房原先是一位姓金的地主家養牛用的草料房,曾祖父接手之後,給大孫子(即我的父親)用作婚房,後來又傳給我做了婚房。同樣在這破舊的老房裡,在同一間屋內,我竟然也抱了個大胖兒子。我想,在同一個地方迎接了兩代新人,也在同一間矮小的舊房內誕生了兩代男孩,這種巧合絕非偶然,這裡面定有暗含的深意。我以為這是鴻運高照的降臨,是未來幸福生活的強烈徵兆。
舊房的南梢是曾祖父的水車棚,還有舂稻穀的石臼。這些就是曾祖父留給我們的財富,留給我的家。現在,那片竹園以及晒穀場旁邊的平房,早已蕩然無存,早在六十年代末,生產隊那些激進份子把翠竹全砍了,平坦的晒穀場翻成可播種田地,劃分成小塊,一塊一塊地全分給了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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