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绵软的黑影如果时来犯之敌,断不会反倒会被对方吓到。
而且这黑影柔弱无力地匍匐在地上,空气里没有传来对方发动攻击的紧张,扬云泥迅速收住了游鸿剑,点足后跃,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你是什么人?”扬云泥厉声叱问。
“我不是坏人。”影子急欲表达自己的身份。
“不是歹人,好人有这么乘夜偷袭的吗?”扬云泥又问。
地上的影子竟然一时间理屈词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扬云泥听出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于是扬云泥从里屋取出蜡烛点上,把烛光照在这孩子的脸前。
只见这孩子惊恐地睁大眼睛,披头散发,饥饿的眼神从乱发间递出,一副哀求放过的神情。
“你是谁?”扬云泥问。
“我叫叶梓。”这孩子说。
“你姓叶,那么你就是叶塘湾的人了。”扬云泥说。
听闻此言叶梓这孩子再次失声痛哭:
“我不是叶塘湾的人。叶塘湾杀死了我全家,还要杀我。我要离开叶塘湾。”
“你家人是谁?”
“叶柄中是我父亲。”
莫邪军夜攻叶塘湾一战,叶柄中作为内奸被叶绍盛诛杀,牵连家人,几乎无一人幸免。小小的叶梓,被叔叔叶柄成一掌击晕,推到在血窝里。
叶塘湾里要办婚礼喜事,叶梓全家被拖到庄子外掩埋。苏醒的叶梓,趁人不备,一骨碌躲进草窠里,屏息凝神,算是躲过了一劫。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要想躲过四面的守卫逃出两船山的地盘,谈何容易?他只是昼伏夜出,饥则食果,渴则饮露,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同病相怜,扬云泥不堪的童年,与这孩子几乎如出一辙。小孩子何辜,扬云泥决计把他收留在半山雨堂。
“小叶子,这里是叶塘湾之外。你就留在这里吧。”
扬云泥为小叶子准备了一些现成的残羹剩炙,先让他填饱了肚子。又在里屋的地上为他也铺上了稻草褥子,二人就算是相依为命了。
“你还怕吗?”扬云泥问。
“以前怕,现在不害怕了。”小叶子说。
残酷的生死,让人很容易满足。很快把生死抛诸脑后,或属于健忘,或属于逃避。生死之选择,简单而粗糙。
从上弦月到下弦月,光阴倥偬。扬云泥能充分考虑到,小叶子就在半山雨堂的消息,早就应该流传到了叶塘湾里。虽然他这里人烟稀少,可毕竟在叶塘湾的视野里。
没有人前来发难,也没有人前来过问。小子无辜,非要斩草除根不可就显得太不地道了。扬云泥这样揣度着人们的心思。和叶塘湾的人往来时,关于小叶子的事情别人不问,他也不提。
有一夜小叶子主动对扬云泥说:“我父亲不是坏人。”
“过去的人和事,无关乎你的现在。别去想它。”扬云泥说。
“我想。”
“想就想吧。有时候我也想。但是不要乱说。”
“我不要乱说。但是,有些话,总想自己往外跑。”
小叶子言犹未尽,扬云泥将把一把拎起,轻身来至屋后。
半山雨堂草草落成后,扬云泥悄悄在屋后的岩石下挖了两个洞。其中一个洞口隐蔽,只有些微踪迹可循。另一个洞口更是有巨石封堵,即便为外人所知,也难轻易撼动。
扬云泥把小叶子塞进洞里,吩咐他不要出声。然后,扬云泥回到里屋,在蒲团上盘腿坐下,等待来人发话。
两个黑影,站在半山雨堂的门口。屋内没有掌灯,里面黑洞洞的,来人不敢轻易进来,一左一右,守在外面。
“来客不进来吗?”扬云泥问。
“此是死地,生者不入。”外面的黑影冷幽幽地说。
扬云泥不待对方收住话音,人已弹射出去,游鸿剑直取右首处的那条黑影。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