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江浪涛勇,冥湖波光粼
胡马飞不渡,尸骸遍床吟
“你和严之是如何相识的?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事?”殷伊正要起身,又忽然意识到自己除开内衣外是一丝不挂,又说道,“你先出去,我衣物都在何处?”
杨云指了指衣柜,转身走了出去。
殷伊打理了一番,自己的伤痕已经是找不见一处,好似蜕皮了一般。若是常人受到那样的重伤,即使不死,也要调息个十年。而她只用了几个月,便被扔出了混沌。
杨云在门外等候。
“走吧,我们先出门,”殷伊掠过杨云身边,只听楼梯吱呀吱呀,殷伊已是跑下了楼。
“你才醒来就这么急躁?”杨云也跟着殷伊下楼去。
岑阳的街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楼宇如故,百姓依旧。
“我躺着的这几个月,岑阳可有什么变化?”
杨云边快步跟在殷伊后边儿,边沉吟了一会儿,“有。先是你在朝堂上大显神威之后,消息就传开了,说是有个北域妖女闯了皇宫,逼皇上解散了秘侦司,好让北涵人打进来。现在民怨堆积,岑阳国主已无皇威。至于当初把你带去的王翎,我将他藏匿起来了。王重阳发誓与他儿子再无关联,才保住了丞相的位置。
“诸葛严之在你昏迷不久之后就找上了门,实际上我与他的祖先算是旧识,那人真是和他祖先一般聪慧无比,他仅瞄过你房门钥匙一眼,便记下了它的形状,自己造了一把出来;又大概猜到你住何处,有日直接开了门进来,差点被我给杀了。
“其实丞相与皇上都知道诸葛严之的存在,我便上门说服了丞相,让他将严之引荐进了朝廷,等于说严之现在是为朝廷做事,大家都知道他不姓严,是诸葛后人,但都心照不宣。”杨云风轻云淡地说着。
“你让诸葛严之去给朝廷做事了?那可是他的仇家呀。”
“诸葛严之似乎只需要最好的研究条件,而不需要复仇。但我并不是在说复仇就是有错的。”杨云很照顾殷伊的情绪。
“那我们走错没?他现今还住在城南?”一直在前面带路的殷伊停下了脚步,转身问杨云。
“没走错,他仍在城南。”
殷伊有些诧异,都已经发达了还住在那个小破房子里吗?
见到那“小破房子”,殷伊倒吸一口凉气。皇上大概是把那小破房子所在的一条街都拆了给他,将外围都围上一层华丽而又实用的围墙,他才能有如此巨大的……工作台。没错,不是府邸,是工作台,她能听到里边儿传来的机关师们的大喊大叫声和机关乒乓声。
不愧是天子,出手果然阔绰。
那原来的小破房子,被修成了围墙的门:门前还站立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不仅仅是诸葛兵器,全身上下都覆盖了榫卯结构的铠甲,要想穿上它们,可能非常费力。
卫兵见了杨云,连话都没说一句,便打开门要让他们进去:卫兵身穿如此重的铠甲,动作却十分轻盈,从他身上隐隐约约传来蒸气的声音。这铠甲应该就是当时诸葛严之救下自己时所穿的机关铠,现在大抵已经被普遍运用了。
如果诸葛严之进到了朝廷,能为百姓做事,那也是好的。殷伊想道。
进了那院子,诸葛严之正在忙前忙后,指挥着一群机关师搭建一个建筑。殷伊看那建筑,只是个木头结构,中间有一层平台,平台被各种铰链和滚轮死死拉住,旁边则有一个蒸气机不断地燃烧着果油,发出轰鸣声。
“殷姑娘!”严之看见杨云旁边还站了个熟悉的面孔,立刻上前去,“你终于醒了,身体恢复地可还好?”
“谢严公子关心,我身体尚好。敢问公子这新玩意儿,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我把它叫做‘天梯’。实际上在以前建筑外城城墙时,人们就用过类似的方法拉起建筑材料。如今我想了办法让它的承重翻了几番,又更加稳固,天梯不久以后就可以用在城墙上,供守军上城墙用了。”
“除了上城墙,就没有别的用处了?”殷伊有意想要膈应膈应诸葛严之。
“此言差矣。以后不光是城墙,就是百姓住的楼栋,都会比现在要高个几番,岑阳已经不能再扩大了,但还可以向空中发展。到那时,这个天梯就会为百姓们提供十足的便利。”
殷伊只觉得云里雾里,杨云则在旁边暗暗赞叹。
“废话不多说,还请姑娘和杨老板进屋详谈。”诸葛严之向他们鞠了个躬,随后便转身带路。殷伊发现,这么大的院子里,连个仆人都没有,除了机关师,还是机关师。
严之的客厅也颇为朴素,看起来就像是匆匆用各种别人扔掉的家具拼凑起来的。
“姑娘,请坐,杨老板请坐,我去为你们倒茶。”
“诸葛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我们此行前来还有事相问。”杨云也是一点不客气,坐下去便翘起了腿。殷伊则没有坐,刻意将位置让给了严之,自己在客厅里转起圈来,四处看看。
就连客厅,都摆满了各种零件一样的东西,当真是没有个储物室吗?
“我知道杨老板和姑娘此行来为何事,”诸葛严之还是一样料事如神,又放低了声音,“两位可是想重塑娲神对抗伏羲?”
“没错,伊伊已经决定了,我也尊重她的意愿,毕竟拿着两颗神之眼的人不是我。”
殷伊对此话实际上稍有质疑,毕竟他的枪上也有两颗宝石,不过是火红。
“殷姑娘醒来之后,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殷伊自己说道,她还在四处晃悠,时不时拿起一块好看的木块把玩。
“那么重塑娲神已经失败了。”
“什么?”“什么?“殷伊和杨云异口同声地问道。
“殷姑娘现在已经拥有两颗神之眼和一颗神之心在体内,这是可以确定的,若娲神仍未降世,那么她一定是还未苏醒。”
“可有解决之法?”杨云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唤醒娲神即可。但在下并不知道娲神此刻沉睡在何方,又在不在我们的世界里。”
仿佛是一曲虽跌宕起伏但连绵不绝的琴调戛然而止,线索又断开了。
“有其他可能吗?”殷伊唤出鹰眼,将它悬浮在左手上,“公子确定这是神之眼之一?”
“的确是,在下还没来得及问,那应台中是何人?”
“不是个人,是头巨鹰。”“巨鹰?”杨云看了看殷伊,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罗荒里经历了什么。
“嗯。那巨鹰展开翅膀,便能遮住月亮。”殷伊不知道如何描述他的大小。
“你这话说的不严谨,我用手将你眼睛蒙住,也能遮住月亮。”杨云笑着说道。
“总之你懂我意思,很大就是了。”殷伊瞥了他一眼,有些看不惯他这样嘲笑自己。
“另外,那应台之中其实别有一番天地,那巨鹰称其为罗荒。罗荒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紫色的沙漠,无穷无尽。”
“罗荒?”诸葛严之略微思索,“我大概知道应台是怎么为岑阳传递情报的了。”
殷伊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巨鹰与她说过。
“这么说的话……”诸葛严之的脑子飞快旋转,“巨鹰一定是用姑娘手中的鹰眼见到我们这个世界。姑娘可仔细瞧过那鹰眼?”
殷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鹰眼,似乎并无甚特别之处。她将脸凑了上去,眼前的景色忽然从诸葛的客厅变成了另一个房间。
那房间中,一个母亲正在生育,旁边是两个女侍,正在给屋子里加柴火。那母亲不是别人,正是殷伊的娘,有希之深。
殷伊一惊,把脸又离那鹰眼远了一点,她便回到了诸葛严之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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