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若青烟,尔来不思忆
西风凋碧树,忽见故人行
“沃德,维尔丹蒂和什么?”
“沃德,维尔丹蒂和诗蔻蒂。”
“还有供奉三个神的道理?我们面对一个都已经很吃力了啊。”殷伊难以置信地说道。泰拉刚刚告诉他们,下一处神殿供奉着三个神。
马儿已经在皑皑白雪中行走了数天,杨云的那只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了,恐怕不久以后就会倒在雪地里。幸亏之前找到了片未被雪压没的林子,在其中找到一些取火之物与食物,才让泰拉有得活。
“没事,我们不也有三个人嘛。”杨云倒像是一点不担心,微微笑着说。
殷伊白了杨云一眼,继续问泰拉:“弗雷,霍德尔他们都有所司职,那这三个神是做什么的?”
“像芬尼尔不就只能管管它自己么?”杨云故意抬杠道。
哪知话音刚落,一头巨狼就从空中窜了出来,吓得杨云可怜的马儿疯也似地往后跑,杨云费了好大力气才拉住。
“凡人,唤我何事?”芬尼尔昂首挺胸,自傲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们又叫错了。”杨云尴尬地笑了笑。
三人听到从芬尼尔的鼻子里传来嗤声,随后它又跃入空中消失不见了。
“你以后叫它名字能不能换个说法,这都几次了?”殷伊不满地看向杨云,杨云却不以为意。几天里,芬尼尔已经被杨云误唤了好几次,估计已经心生烦意。
泰拉第一次还有被吓到,但这一次已经镇定自若,“殷姑娘,那三个神是掌管命运的,我们叫她们命运三女神。”
“这样么。”殷伊若有所思。整个北域实际上要比岑阳大得多,但大部分靠北的陆地常年被积雪所覆盖,这样的土地到了岑阳一定会荒无人烟。然而殷伊了解到,北域从前无论在哪个角落,都是有栖息地的。
杨云依然哼着不知道何处来的小曲儿在前面领头,时不时搭上一句话,殷伊则不断地向泰拉问这问那,希望能从中了解到更多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
“命运三女神,是如何掌管命运的?”
“殷姑娘,是我用错了辞,她们不应当说是掌管命运,而是看守命运。命运都被她们织在一张网上,决定了我们的生老病死。”泰拉回答。
“你们的神话中,人的命运都是被固定住的吗?”
“在任何神话中,人的命运都是一成不变的,”杨云说道,“只有这样,神才是神,人才是人,否则我们是无法判断两者区别的。”
“实际上,”泰拉反驳,“命运三女神也负责了诸神的命运。”
“那她们难道知道这些神早晚会被我们诛杀干净么?”杨云反问道。
“嗯。”泰拉的回答实际上有些心虚,毕竟面前这两人看似平凡无奇,实则神通广大,若自己也是三女神之一的话,一定是看不出来他们要做什么的。
“那到时候你也是帮凶。”杨云回头笑嘻嘻地看着泰拉。的确,泰拉是他们的向导,自然也是他们的帮凶了。
“无所谓,反正我们的神已不尽神事几百年了。”
“什么叫不尽神事?”殷伊好奇地问道。
“曾经,干旱时,神会为我们降下甘霖,岑阳人入侵时,神会用大雪埋住他们的去路,而每当旧王仙逝,新王即位时,神都会降临人间,亲手为新王带上王冠。”
“这都是你亲眼所见?”
“这都是古书上说的。”
“那就是不存在的神话。”杨云下了定义。
泰拉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去。随后,三人无言,直至命运三女神的神殿。
相比起弗雷和霍德尔铺张浪费的神殿,命运三女神的则显得朴素一些,基本就是个孤零零矗立在雪地里的大一点儿的长屋,屋顶长满了被白雪覆盖的杂草。神殿四周空空荡荡的,看起来并没有也未曾有人在旁居住。
“真的是这儿?可有点过于荒芜了。”殷伊不禁叹道。
“毕竟就算供奉命运三女神,她们也不能改变你的命运,当然就没什么人愿意去为她们修建一个恢弘的神殿了。”泰拉解释道。她也未曾来过这里,但神殿皆长什么样儿,她都是知道的。
“走吧,我们进去吧。”殷伊率先下了马,一下子便踩在深深的积雪里——那雪几乎淹没了她的下半身。殷伊不想动用力量将雪驱走,只勉强地在雪地里向长屋迈着大步子。
杨云跟在殷伊身后,但那雪只到了他的膝盖附近;泰拉则坐在马上没有动,她知道给这二人带带路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自己参与了只会变成累赘。
神殿的大门——实际上就是个一人高一人宽的小洞,被一层黑色的纱布盖住。殷伊掀起纱布,走了进去:神殿里面仍然是像模像样的,有祭坛,有桌凳,有烛台,甚至烛台还燃烧着火焰。这合理吗?
“杨云?”殷伊回头一看,杨云并没有跟进来,于是又掀开那黑帘想看看杨云在磨蹭什么。
然而,黑帘的背后,已不是那冰天雪地的样子。她在一间老屋中,面前的木桶里放满了带血的衣物。好熟悉,这是哪里?
“跟随命运,而不是跟随你的心。”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像是耳语般回荡在殷伊的脑海中。
“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我是沃德,你在你的过去。跟随命运,而不是跟随你的心。”她将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一个提示吗?
殷伊回头,想打开老屋门走出去,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有点不听使唤。她望向木桶中的水面,看到了一个老太太的倒影——一瞬间,她回忆起了这是谁。
殷伊使出力气打开老屋的门,来到院子里:果然,这里就是当初从柳县河岸旁救下自己的老太太的染坊院子。而自己,变成了那个老太太。那桶中带血的衣物,正是自己在洗浴时退去的衣物。
外面已是黑夜,而不是殷伊记忆中的正午后。
忽然,一把刀从后面伸了出来,抵在了殷伊的脖子上。殷伊正想唤出有希剑,但又想起沃德说的那句话:跟随命运。染坊的老太太,可不能随时随地唤出一把剑来。
于是,殷伊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声,“谁。”她的声音都显得如此苍老,不禁让她怀疑这就是老去后的自己。
“说,你昼间带回来的那小女孩,哪去了?”黑衣人侧步到她面前,问道。
“小民不知,那小姑娘自己跑了。”殷伊回答。
“抓住!”不知何时,背后又窜出来两个黑衣人,将殷伊推倒在地,牢牢地将她的手卡在地面上。好寒冷的地面。殷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冷过了。
“我数三下,你可以选择要你的手还是那小姑娘。”
殷伊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三。”
什么也不能想。都是假的。一旦泛起恨意,自己就输了。
“二。”
都是假的。那个老奶奶当年一定是无忧地在睡梦中过世的。
“一,动手。”
殷伊惨叫一声,看着她的整个手臂都被诸葛刀砍了下来。血从断口流出,染红了院落的地面。随后,她又紧紧闭上嘴巴,不让自己说一句话。
“我再数三下,你可以选择要你的另一只手还是那小姑娘。”
疼痛。疼痛占满了全身。
“三。”
殷伊唤出有希剑,向那黑衣人刺去。剑身一下子刺穿了黑衣人的胸甲,黑衣人低头看着那剑,眼神不可置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