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良的年龄一天大比一天,虽然他做人憨厚朴直,又有一身木匠的好手艺,但马家毕竟是外来之人,想寻得一个本地姑娘成家立业也确实不易。少良未娶,少聪那边虽然海舒文夫妇催得紧,但也只能无奈地等待。老马夫妇一时为这少良的婚事愁的满头白发。
这一日正当少良在院子里收拾木工器具,门外走来一人。这人正是庄里偏爱保媒拉纤的张三婶儿。她这一来,马家便知喜事即将盈门。
张三婶儿并不见外,进到屋来,先是与老马夫妇寒暄了一番,然后道:“马大哥,你家少良可真是一番好手艺,前不久给我家做的衣橱即实用又美观,左右邻居看了,都是赞叹不绝呢!我今天来啊,没别的事,就是我的娘家哥哥也需要做一个和我家一模一样的衣橱,想请少良忙里偷闲过去一展手艺啊。”
老马听了,发现张三婶儿并不是来给少良保媒的,十分地失望。也只是应承道:“少良就会这么一点手艺,眼下活还真不少,已经排到了年底,不如我老马亲自上阵,帮你家哥哥做了这活就是了。”
张三婶儿听了连连摇头道:“老马哥,这可不行,我不是不相信您老的手艺,我家的衣橱是少良亲手打造,我娘家哥哥也是看中了我家的衣橱,所以还得少良亲自出马啊!”
老马还要拒绝,马老太掐了老马大腿一下道:“他张三婶儿,既然你的娘家哥哥看中了少良的手艺,那就让少良去做吧,且不知到哪里开工啊?”
张三婶儿一笑道:“就是隔壁村十二里堡(p)。少良空了,尽管来找我,我带他去就是了。”
“我看吉日不如撞日,现在少良就有空闲,不如就跟张三婶儿去认认门?”马老太道。
“那是最好不过,就让少良换身新衣服,年轻人也打扮打扮,毕竟是去谈生意。”张三婶儿道。
少良还是很注重个人形象,换了身新衣服,净面洗脸后跟随张三婶儿走了。
说来也算顺畅。少良收拾木工器具搬去了隔壁村十二里堡,一做就是十天有余。不仅为张三婶儿的娘家哥哥家做了衣橱,还做了一些桌椅板凳。少良也发现她的娘家哥哥在十二里堡是个有头有脸的富户人家,不但工钱丰厚,就是吃喝用度也是极为讲究。做完工后,少良回到家中,按约定,工钱会由张三婶儿送来。
这一日,张三婶儿来了,一进门就喜笑颜开。见到老马道:“老马哥,我的娘家哥哥最近手头有点紧张,少良的工钱一时半会难以兑现,你看这可是如何是好?”
“少良年轻,身强力壮,这点工钱别说晚给,就是不给,也无碍事。”老马答道。
“好一个仁义的老马哥!既然如此说来,我张三婶儿又怎能做出让你赔本白干的买卖。少良今年多大了?”张三婶儿道。
老马一听,发现这张三婶儿要言归正传,就一边斟茶倒水一边道:“少良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少良这婚事还请劳烦张三婶儿费心啊!如若我家少良成家立业,别说那点工钱不要,就是再拿出一些钱财酬谢张三婶儿,我老夫妻也是乐意之至。”
张三婶儿一听掩面大笑道:“真是缘分一场,实不相瞒,我安排少良到我娘家哥哥处耍手艺纯属表面勾当,实属安排少良与我娘家侄女相亲才是真。我娘家哥哥对少良的人品、貌相、手艺都是称赞有佳,我那娘家侄女对少良更是一见钟情。老马哥,您即将喜事盈门喽!”
老马夫妇一听更是喜上眉梢忙道:“这娘家侄女芳龄几何?我们早有听说您这娘家哥哥乃十二里堡大户人家,这大户人家又怎能将千金小姐委身于我这外来破落之户?”
张三婶儿略加犹豫道:“我这娘家侄女今年正大少良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大三岁正是兴家立业的大好年龄。我这侄女性情洒脱,爱说爱笑,虽出身大户,但为人处世却落落大方,快人快语,没有半点养尊处优,大家小姐之陋习,反到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之所以二八未嫁,就是因为孝顺父母,持撑家业,照顾弟幼,才耽误了大好年华。”
老马夫妇听后,真是兴奋的心情又被冷水浇头。犹豫了片刻道:“张三婶儿真是用心良苦,此事关乎少良终身,非同小可,我们还要与少良商量才是。”
张三婶儿答道:“不急,不急,我过两天再来,不过你们还是要尽早商量,尽早拿定注意才对。我家侄女如今上门提亲的挤破门槛,如果一旦名花有主,那可是无处寻觅这后悔之药啊!”说罢,张三婶儿离去。
老马把此事说与了少良。谁知少良高兴无比道:“张三婶儿的娘家侄女我见过,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是他家的主事,说一不二。这人性情直爽,快人快语,有说有笑,根本没有大小姐的姿态。爹!这门亲事我同意。”
虽是少良表示同意,但老马夫妇还是觉得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或多或少总觉得有不对劲之处。当天老马找到了齐宝升,向他说明了来由,宝升思索一会道:“这张三婶儿一向保媒拉纤,但从未解决其娘家侄女之终身大事。老马哥,我不当你是外人,就跟你说个实话。这张三婶儿所说的娘家哥哥是十二里堡的有名富户季超群季家,他家闺女叫香桂,这季香桂外号“季大脚”,虽然人长得漂亮脱俗,也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但之所以方圆几十里无人敢娶,就是因为她是“扫把星”的命,这扫把星入门小则苦日连天,大则倾家荡产,克夫伤子,老马哥你还是得三思啊。”老马听后真是泄气无比,对那张三婶儿也是怨气冲天。
老马回到家中,把从齐宝升处打听来的消息讲述了一遍。本以为少良会就此死心,谁知少良道:“爹,扫把星就扫把星,总比娶不到老婆好,我不怕。”说罢甩头走出了屋子。
“扫把星,你不怕,我还怕呢!”老马道了句。
这一日,少聪回到了奈何桥,老马就把十二里堡扫把星季香桂的事跟少聪说了。少聪听了一笑道:“爹,这扫把星有这么可怕吗?我看二哥整天闷闷不乐,这事真不好办。解决的方法就是:要不随了二哥心意,要不就让二哥死了心。我看你到不如带二哥去庄里找一找专门算卦看命的耿瞎子耿铁嘴,让他帮二哥算算,说不定二哥命硬,能克服这扫把星。即使是无法得解,能让二哥死心免受折磨也好。”
次日吃完晚饭,老马和少良两个人提着点心来到了耿铁嘴家里。说明来由后,耿铁嘴翻着眼睛道:“我耿铁嘴自幼学习算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远近几十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十二里堡的季超群闺女的命还是我算出来的。我说她命犯“扫把星”,他家不信,后来又找了多个人算,结果和我所说无异。这铁扫、天扫、地扫均属扫把星,命属破财凶星,犯暴败煞,克偶破财,家宅不宁啊。我看你还是断了此念想,就是宁可终身不娶,也不能扫帚进门啊。倘若不听老朽相劝,我看是后悔晚矣。”
听了耿铁嘴这么一说,少良也些许平息下来。二人谢过耿铁嘴后,回到家中。但考虑到少良的婚事,老马还是心有不甘。对着少良娘道:“我去问问了尘师傅看,他是我家的贵人,不妨让他拿拿主意。”
向了尘说明了来由,又叙说了耿铁嘴的话。了尘笑道:“老马兄弟,你现在家产几何?有无积蓄屯田?”
“了尘大师,你怎么也拿我取乐,我马家来时蒙大师相助,本是一无所有,如今虽然有了住处,但也只是陋室寡舍。丰衣足食我已经是感天谢地了,哪里来得积蓄屯田啊!”老马道。
了尘又道:“这季家闺女我也了解一二,虽未曾见过,但想必一定是相貌不俗,论长相绝对是配得上少良。”说道此,了尘轻叹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虽说他命犯扫把星,但这姑娘秀外慧中,持家有道,聪明能干,季家非但因为这扫把星而家境败落,相反日子却过得蒸蒸日上,人财两旺。算命这事,虽是不可不信,但也是不可强信。你家本来就是一无所有,又何怕那扫把星呢?况且即使是扫把星入门,但最起码也能生儿育女,添人进口。你盘算一下,取她入门对于你马家到底是失去的多还是得到的多呢?”
老马回到家里,恰逢少聪也在。老马就把了尘师傅的话重复了一遍,少良听后开心无比,少聪听后道:“爹,对于扫把星之事我到是有一解法。如果按耿瞎子所说扫把星入门是如此可怕,那道不如我们向那张三婶儿抬高一点入门的条件,尽量让二哥一旦与那季家小姐成婚,就另起炉灶,分家另过。反正这一天是早晚的事。至于怎么跟那张三婶儿谈条件,你们就按我说的如此这般也就是了。”
没过两天,那张三婶儿果真又来了。少良娘热情地迎了出去,而老马却表现得不温不火。张三婶儿看了一下老马的表情,也就怵怵忐忐地只管跟少良娘谈话。
“少良娘,上次我提的关于少良的婚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张三婶儿问道。
还未等少良娘说话,老马道:“什么怎么样!张三婶儿,我们邻里也这么多年了,平日里少良也没少帮你家干活,但你怎么害起我这个外来户了?我都打听了,那季家姑娘命犯扫把星,这可是入门破败之命啊。我就说嘛,天上不会掉馅饼,嫁不出去的姑娘,非往我家塞。”说罢甩头走了出去。
张三婶儿愣了一会,脸一红道:“少良娘,我也是一番好意,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少良年纪也不小了,要想讨一个本地姑娘谈何容易。我看你们道不如提一下条件,只要我娘家哥哥能做到的,他一定会答应。”
“张三婶儿,你不要在意老马的态度,这个家是我说的算,我不信命。算命的还说我难得儿女呢,这不我有三个儿子,各个活蹦乱跳的。”少良娘道。
张三婶儿一笑道:“老嫂子,你要是这么说,我就轻松多了。对!就不要相信算命的,都是满口胡说。”
“只是我家老马本来就迷信,又听人家这么一说,他就打起退堂鼓了。以我看,不如这样,让季家姑娘再等两年,这两年给我们一点时间,积攒点钱财,给我家少良另外盖一处新房子。这儿大不由爷啊,他有了房子,成家另过,至于什么扫把星啊就他一个人去抗吧,跟我们娘几个就没关系了。”少良娘说完,看着张三婶儿。
张三婶儿听完把腿一拍道:“老嫂子说的主意好!不过还要再等两年,我看大可不必。我娘家哥哥家里条件好的很,根本就不在乎这盖房搭屋钱。如果他肯帮女儿置办房产,我看这事就简单喽,到时候老嫂子可不要为难我啊。”
“那感情好了!如果女方肯花钱解决房子问题,花多少钱,就算是我们借的,写个借据也可以。”少良娘道。
张三婶儿听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也就第二日,张三婶儿就又风尘仆仆地来了。并未理会老马,只管对少良娘说道:“老嫂子,是好事,我来给你道喜了。昨天你提的要求,我娘家哥哥贝儿都没打一个,全都答应了。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要打退堂鼓啊。”
少良娘对老马说道:“老头子,人家女方答应帮少良置办婚房,他们一结婚就顶门立户,另搭炉灶,你听来的那点闲言碎语还放在心上吗?”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是福是祸就少良一个人去顶吧。”老马答道。
张三婶儿听了,极为高兴。又道:“我还得听听你家少良的意思,不然我这心里还是没底。”
“我听爹娘的安排。”少良走进屋子里给张三婶儿鞠了一躬道。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你们三个都表了态,我也就放心了,我也可以继续下一步的安排了。”张三婶儿道。
就这样,也就三个月的光景。十二里堡季家在奈何桥买下了齐宝升家的一处闲置的老宅。季家花钱又做了一番装饰,少良还亲手打造了一些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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