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飞的脚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下,门轰然倒塌,门后的祠堂,就这么展现在众人眼前。
祠堂的窗户似乎被人从里面封死了,即便木门洞开,也不透一点光亮,黑漆漆的,像张开的巨口。
还没等众人走近,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就从巨口中扩散开来,站在门口的燕飞脸色从青到红,最后变成惨白。
身后的人因为光线问题看不清楚,但是站在门口的他,借着阳光,看得分明。
他第一次对因为习武而提升的身体素质感到不适应。
尸体,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尸块,占满了他的视线。
祠堂以大门为分界线,左边是杂乱堆在一起的头颅。头颅好像被人用特殊方法处理过,虽然脸色苍白,皮肤紧皱,但是一点腐败的迹象也没有。所有的头颅都睁大了双眼,瞳孔早已散开,空洞的眼睛注视着门口的燕飞,让他们的脸,更白了。
右边的尸块,断口参差不齐,裸露的白骨上满是齿痕,骨骼上的肌肉被野兽撕咬的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的形状。
地上并没有多少血迹,或许血早已被放干。
一阵风吹过,血腥气混杂着尸臭,冲入燕飞的鼻腔,明明已经屏住了呼吸,但是那股味道像水银一样无孔不入,从所有可能的地方钻入燕飞的身体,肠胃一阵蠕动,刚吃完的午饭在这个味道的刺激下逆流而上。
燕飞的喉咙上下耸动,但是喉头的刺激如海浪一般,终于,燕飞回身跑了几步,吐了起来。
“唔啊”的呕吐声吹响了起步的哨音,后方的几人明明动也没动,也在这个时候一起弯下了腰。
场中,只有肖凡还在站着,只是脸已经白成了纸。听着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他的脸,比纸还要白几分。
沿着小路往前走,每一步迈出,都很慢。
走到门口,看着门里的景象,肖凡感觉喉咙有点痒,咽了几口口水,总算是把这股异样压了下去。
说句老实话,虽然和异魔打过一次交道,但是异魔肆虐的现场,肖凡是第一次见到。之前的五虎门,肖凡也只是听说,而没有实际看过。
只是看了一眼,肖凡的心里的石头突然消失,变成了一座火山,勃然喷发。滔天的怒火向滚烫的岩浆,直冲脑海。
愤怒,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有哀悼,和深深地痛惜。
肖凡终于明白为什么燕人听到异魔两个字,都会色变了。这种场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心头的热血烧成烙铁,不再去想自己的安危。
走在祠堂中,因为窗户都被封住,所以祠堂里面很暗。借助自己习武之后被强化的视力,和外面射入的阳光,肖凡倒是能勉强看清屋里的景象。
残肢断臂,白骨碎肉,说一句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门外的燕飞终于吐完了,刚走进门看了一眼,又冲出去吐了。
终于,连胆汁都吐干净之后,燕飞又走了进来。头上都是汗水,衣服上还沾着一些黄色、白色的糊状物,一路走来,脚步虚浮,像是喝醉了一样。
本来想捂着口鼻,但是看到面前默立的肖凡,燕飞也放了手,静静站在肖凡身后。虽然不知道肖凡在做什么,但也学着肖凡的样子闭目低头,就连吐的软绵的身子,也挺得笔直。
除了默哀,肖凡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不懂什么超度的经文。而且,肖凡也不相信什么来世,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能做的,就是尽力不让这种悲剧再发生。
默哀结束,肖凡睁开眼,回头看到燕飞的眼睛还在闭着,有些失神。
等到他回过神,燕飞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前,脚尖在地上划着字,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你去外面吩咐一声,让他们在外面支起一个大火堆,先不要点燃。“顿了顿,肖凡继续道:“另外,送些白布放到门口吧。”
燕飞听了点了点头,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可是,少爷,我们去哪儿找白布?”
肖凡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最后终于张口说道:“去屋子里找找看吧。”
屋子,都已经空了,里面的东西,已经没有真正的主人了。
几个字,似乎耗光了肖凡所有的力气,刚说完,肖凡就蹲到了地上,整理起地上的尸块。
因为不懂殓尸,尸块又残缺的厉害,肖凡只能简单地整理,等到燕飞抱着一堆白布进来,肖凡用这些白布包裹着尸体,放到了祠堂前用干柴堆起的平台上。
周围的少年们嘴里突然哼唱起一首沉闷的小调。刚开始只有一个人,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首小调肖凡虽然不会唱,但是听过,是边疆用来送行的曲子。最早是军中传唱,后来流传了出来。
歌声中,肖凡点燃了平台,大火熊熊燃起,烧得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耀眼的火光中,有黑色的碎末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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