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7月的一个早上,汉江城。
司藤对着镜子,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妆容,精致的面容下是吹弹可破的肌肤,她着一身淡黄碎花长裙,披天蓝色丝质披风。
看了一会,她方才起身,推开门准备离开旅馆。
可是,去哪呢,还是一路往东吗,已经逃亡一年了,自从与丘山翻脸,重伤沈翠俏和整个道门为敌开始,她从苍城山往东顺着汉江的方向一路东逃,这一年来遭遇了多次围剿,有数次都是身临险境,狼狈而逃。丘山更是阴魂不散的一路追杀,让她命悬一线。
纵然再危险再落魄,她依然是那个咬碎委屈往肚子里咽,大敌当前依旧细细描眉的司藤。
她天赋颇多,恢复力极强,每逢大战后总能快速痊愈,也算是愈战愈勇。最大的威胁还是丘山,好几次的险象环生都是丘山造成的,司藤的能力弱点没有人比丘山更清楚,只是她一直不解,自己的禁制明明已除,丘山到底是如何追踪到她的。
她走出旅馆,想不通便不再想了吧,自己与丘山总归是要有一场生死对决。
只是司藤没想到这场对决来的这么快,刚一出门,她的心便沉入谷底。
丘山一身道袍,发髻松散,在正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端坐如山,满面尘土,眼神却囧囧带光,边上有个牵着娃儿的中年妇人问他:“道爷,给批八字不批?”
丘山像是没听到,目光死死锁住她的脸,眼神里尽多讥诮。
躲归躲,真正事到临头,也不会做缩头乌龟,刀架脖颈,有死而已。她走过去,很是无所谓:“怎么打?”
丘山说:“这里老百姓太多,咱们换个地方。”
她跟着他走过热闹的大街,走过渐渐消静的小巷,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跟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多少惹人指指戳戳,可是那天,市民们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两个怪异的人,他们忧心忡忡地抬头看天。
半天之上浓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头几乎要坠压到高处的屋角,上了年纪的老人忧心忡忡,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能是大雨,前些日子,汉江口已经传来多处决堤坝的消息,一旦降下暴雨,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来到郊外的半山之上,空气中隐隐滚动雷电之声,丘山的破烂道袍被狂风鼓满,猎猎有声,地面的尘沙龙蛇一样卷起,专往人耳眼口鼻扑打,丘山似乎想摆出一副渊停浪滞的昂然姿态,不过风太大,他连站都很难站稳,掏出的朱砂符纸被刮的不成章法。
这就是丘山,助她精变,百般利用,又要亲手镇杀,蝼蚁尚自有生存的权力,她呢?
新仇旧恨,激的她狰狞立现,一声怒吼,千百根臂粗藤条张牙舞爪破土掀山,向着丘山团团绞击而去,丘山迅速撤步,就地滚开丈余,避开如箭攒至的锋利藤尖,咬破中指,血压朱符,大喝:“天兵过境,风雷听命……”
咒令尚未行完,一道闪电突然从天顶快速拖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天幕如同拉开了一道大的口子,瓢泼大雨倾缸而下,两人都有些发懵,尚未反应过来,山顶的土层成片下移,泥沙俱下,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有泥石流摧枯拉朽的势头。
突如其来的天相巨变并没有影响丘山镇妖的决心,他眼睛都睁不开,顶着暴雨拔出背上铜锏仰天一指,大喝:“天兵过境,风雷听命,麾驾雷车,电母施力!”
像是与此呼应,半天之上,黑云之间,引下一缕极细闪电,这是丘山的杀手锏,对付藤精树怪的雷霆三击,挟天火之势,一击而伤,二击而烧,三击成灰。
闪电甫一及地,迅速交织成一片电网,百千藤条之上,刹那间电光密布,她痛呼而撤,但第二击如影随形,有不经受的细弱藤条,已然引火。
司藤口吐鲜血,双脚站立不稳,倒地不起,
第三击……
丘山手上的铜锏霞光闪烁,一瞬间雷电吞吐,向地上的司藤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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