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空听了燕永宁与程敏的述说后,眉头一皱,说:“这么说,那人看出来你们;他是谁?可不简单!看样子他不是你们的敌人,晚上他也要去汇通钱庄?你们要小心谨慎!”
谢晓风笑了笑,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高叔叔已经决定出山了,不过他暂时不会见你的,估计他现在已在去汴京路上。如果他不主动见你,你不要分心,还按原计划行事!谢天谢地,他总算出来了。”
夜幕已经降临了,除了西边天空最后一袭晚霞的遁去不久,尚存一丝微弱的前光,整个西城已被黑暗笼罩,混沌一片,千家万户的灯光看似很亮,璀璨夺目,其实就如夜空里游荡闪烁的萤火虫,具体到每条街,显得更模糊不清。但只有一个地方除外,通汇钱庄的院落里还是灯火通明,两队护院家丁来回交错巡视,在内宅的书房里,慕容炎认真地查看着每一本账薄,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当年族叔要自己放弃江湖地位,全力打造慕容家的金钱帝国时,自己不是很乐意,因为他也是慕容家的后裔,复国也是他们氏族梦寐以求的夙愿,只是族叔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
“如果没有金钱帝国的支撑,慕容家的宏图霸业永远只能埋藏在心里,叔叔们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并且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兵权,为什么?最后还是失败了。是因为没有庞大的财团支持,你是慕容家最有算计和大局观的人,就经营慕容家的产业吧!慕容钦已经死了,我们只能从头来过,以后你只听命于我,其他人等相见,必有我手信!如果你不放弃武林地位,就会树大招风,关键时容易投鼠忌器,不能放开手脚。你好好做,慕容家大事成了,你就是第一功臣!叔叔老了,一个人力不从心,需要你来帮我;而且我也不能直接走出明面,否则得有多少人截杀我!处之我而后快。”
“叔叔,我只有一个要求,您必须替我杀了高绝,他把我害苦了!”慕容炎当时狠狠地提出这个条件。对当年高绝阻止自己劫杀米狂人耿耿于怀,破了自己的独门绝技,让数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不光高绝要死,所有世家的人都得死!但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现挡在复国的道路上的就是世家,虽然慕容钦已经离间成功,但离彻底地铲除还需时日!”地侯狠狠地叹道。
只是任剑南的意气用事和刚愎自用很让慕容炎为难,任剑南是任钦的孙子,是慕容家的嫡系,任钦去世时,他与剑星没有出生,慕容囷死得早,他俩是地侯一手带大的,与燕楚龙都是地侯的亲手授艺的。任剑星虽然才智不如任剑南与燕楚龙,但心智缜密,办事滴水不漏,深得地侯的亲睐,让他全力辅助燕楚龙打理天地盟;任剑南天资聪明,过目不忘,但属于大开大合的性格,勤奋度不如任剑星,却能除旧迎新,于是地侯让他关注武林新势力与协助慕容炎打造慕容家的金钱帝国;燕楚龙是心胸广阔的几乎无所不能的人,加上器宇轩昂,武功更是在两人之上,而家传七龙刀更是如虎添翼,所以地侯让他做了天地盟的明面的代言人,燕楚龙没有辜负地侯的厚望,天地盟已成了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的江湖大门派。如果不是燕楚龙低调行事,再加上两大武林圣地现处于青黄不接、群星暗淡,以天地盟迅猛发展的势头,恐怕其声势早已临架其上。
本就出自武当门下的地侯深谋远虑,知道少林武当只是出家人,对门人行走江湖十分严厉,如今的少林武当并不代表其真正蕴含的实力,其真实实力并远没有真正衰退或者衰退没有外界反应那么大。
此时的他需要掀起下一场风暴,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声东击西,转移江湖的注意力,他让任剑南与慕容炎安排这件事,离间神月教与中原武林,让他们重燃战火,挑起鹬蚌相争,自己则伺机而动,坐收渔翁之利。
《般若金刚经》地侯已经熟记于心,已对地侯和天地盟没有什么实用,当时也只是为了引出无名僧,抢夺龙旗令,现在佛印已回少林,龙旗令又石沉大海。于是地侯让慕容炎故作神秘地通过地下通道找上风如雷和柳云行,让他们护送《般若金刚经》到嵩山少林,途中再放出消息,肯定有人眼馋而蠢蠢欲动,劫镖的。这是一石二鸟!可以搅浑江湖,不乱?天地盟怎能全面取代少林武当,来号令天下英雄!
任剑南走了进来,笑说:“叔叔真是滴水不漏,每日必须过目呀!歇歇吧,他们也该来了。”
慕容炎笑答:“家主有所不知,做生意必须账目清楚,虽然都是信得过的心腹,但百密有一疏呀!何况我必须通悉每天的进进出出,不枉太上的重托呀!不敢大意。”
“难怪爷爷叮嘱我,钱庄的事不用我插手,只有我帮你摆平江湖上的事,看来我是白来了。”任剑南笑看着慕容炎。
“家主,此言差矣,太上另有深意,因为太上可能要筹划更大的事,而且我已老也,慕容家的钱粮必须要有后来人管理,而且家主天资聪明,过目不忘,正是打理这方面的好手。”慕容炎轻声道:“希望家主能后来居上,早日完成慕容家的宏图霸业,这样我就可早日颐养天年了。”
“叔叔还不到花甲之年,何有这种想法?天下本是慕容家的,我们一定能取回!”任剑南赶紧劝慕容炎,因为他听出慕容炎有点消沉。
“你想呀!你爷爷当年何等厉害,手握重兵,权倾当世!太上也是少年才俊,天剑之下,俊剑一剑!已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地侯。又联手如日中天的神月教,如虎添翼,朝野我们都占上风!可是因为燕东来的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以龙旗令号令世家高手,用至尊剑和君王旗倾动所有的武林和江湖的力量,让我们功败垂成。现在虽然天地盟一枝独秀,可是我们没有朝廷的人,与我交往的都是势利之徒,不堪大用,就是揭竿而起,也是蚍蜉撼树,难成大事。所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算无遗策,可不能草率行事。太上是雄才伟略,可是他独木难支,燕楚龙不是我们的家人,关键时,会不会祸起萧墙,还很难说!当年我曾密函,反对太上让燕楚龙当天地盟盟主。
太上却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燕楚龙从10岁就是他一手带大的,何况有剑星在身边。燕楚龙是一个不出世的天才,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否定过,就因为他太厉害,我才害怕!”慕容炎终于说出心里话,“所以我要求太上不能把我的身份放在天地盟,天地盟也不知道我的底细。我这是后招,没有办法的办法!”
“叔叔,你真是深谋远虑呀!以后您多教教我。您是慕容家最好的子孙!如果多有您这样高瞻远瞩、事无巨细的人,慕容家何愁大事不成!”任剑南叹道。
突然房顶传来轻微的细响,就如枯枝落在瓦片发出的轻响,可是风不大呀!任剑南脸色一凝,慕容炎惊疑地注视着他,任剑南轻晃手指一下,随即逸出房子,一个腾跃,任剑南已站在房檐上,看了看,内宅上空的夜还是那么安静,似乎风都停下来了,寂静无声。任剑南心一悸,手一扬,一道寒星射向房后,只见房后的柳枝轻摇,一只猫已飞跃下柳树,很快失去在夜幕下,微风中没有任何声音。任剑南对着檐下的慕容炎平静地说:“刚才是只猫,看来我听错了。”随即飘下身子,与慕容炎走向前面的大厅。进来的老管家已走进来,正要通报,慕容炎手轻摇,于是一行三人迈进了前厅,慕容炎对老管家耳语片刻,老管家于是招呼护院家丁巡逻。
风如雷与柳云行见慕容炎摆弄着茶具,手法极其娴熟,四只小茶盅如四只玩具在慕容炎的玉夹中来回的在沸水里翻转,一个恰似少女粉拳大小的小茶壶被沸水淋灌着,接着四只茶盅被一字排开,慕容炎捏掂着茶壶,澄碧色的汤液如注地浅入四只茶盅里,洁白的盅内浅浅莹莹,慕容炎仔细地分点着余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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