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吴思又在一堆毫无章序的梦里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又是田小伍?他揉了揉脑袋,起身,去开门,是何子瞻。
“何叔叔?”
“怎么睡到现在还不起?九点多了,不上班就犯懒啊!”何子瞻看着吴思精神不佳的样子,就忍不住训斥他。
吴思让开,请何子瞻进来,他还穿着警察制服。来到客厅,何子瞻朝着房子的四处大略看了一眼,用手提了提一把塑料椅,坐下:“太简陋了!”他转过身对着吴思,“你该买点家具,再给它翻修一下,你看这墙皮,这地……”
“我就是暂住几天,不是马上要回森江了吗?花那个功夫干嘛?”
何子瞻停下,坐到客厅的一把椅子上,手放到折叠桌上敲了几下,停了一会儿:“我来就是说这个事儿的。纪检组的建议……就是把你调到先云县公安局去做档案管理工作,就这两天,你就会收到通知,可能今天下午,明天,后天……很快你就复职了。”
吴思瞪大了双眼,眼睛有些疼,他揉了揉,不相信的样子:“档案管理?文职啊?”
何子瞻点了点头。
“我是刑警。”
“刑警就不能做文职了?”何子瞻很镇定。
“不是……把我从森江市刑侦组调到先云县公安局做档案管理,这等于是降级。我是违反了疫情规定,但我没有造成具体的伤害后果,这……”
“现在群众监督力度比以前大得多,公安部发布了通告,如果就这么让你回到原位,群众信度和满意度会下降,不利于我们警民和谐的宣传。”
“何局长……”
“吴思!”何子瞻严肃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警察的工作核心是什么?你宣誓的誓词还记得吗?”
“记得啊。”
“就你这个事情……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有财产损失,要是普通人,也就随他去了。可如果我们把你就这么恢复原职,被人问了,该怎么解释?本来我们压力就很大。再说,你是只跟那男的吵了两句吗?”何子瞻坐正了,用左手敲了一下桌子,“你是在疫情管控期间,没有戴口罩,穿着警服,开着警车,下车拎起了别人的衣领……”何子瞻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在会议上替你说话,你知道有人怎么说我吗?假公济私。还有人匿名向纪检委举报,说我跟你是关系户,说你是我儿子,如果你也姓何,我们还要去洗清这个嫌疑。”
吴思低下头,用右手扣了扣下巴:“对不起,何叔叔。我认错,接受调查的时候,我也很诚心地跟调查组的人悔过了。”
“你悔过是应该的,可你悔过归悔过,群众的记忆力还在。你做错了事,不是你说声对不起,别人就必须原谅你,从此既往不咎。”
吴思也不知道怎么辩解,他心里一下子沉了起来,看到他沮丧的样子,何子瞻站起来,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听我的话,我知道你心气儿高,喜欢挑战,但是在先云县也不错。你在这里长大,对这儿也熟悉。现在,至少工作还在,你还在体制内,文职是枯燥了一些,可没有什么危险,从我个人来讲,我也想你平平安安的,不想你跟你爸爸一样。”
这话没有什么安慰作用,吴思还是像蔫了一样儿地坐在一旁,何子瞻拍拍他的肩膀:“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你也别怪我,我这个人,性子直,不会讨好人……”他又看了一眼四周,抬头,何子瞻注意到阁楼墙上贴了一些东西,他走上去,看了看,看到那个白骨案的资料,又轻轻叹一口气,走下来,“人只有忙的时候才不会想太多。趁通知还没下来,把这房子整一整,要是不想整,你买个新房子,不够的话,我给你钱,反正你以后结婚也是要有新房的,早晚的事儿。”看何子瞻准备离开,吴思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你先在这里安心工作,我来就是提醒你,千万别给我出乱子!等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帮你看看,把你调回来。”吴思勉强笑了一下,冲何子瞻点了点头。
关了门,吴思去卫生间冲了一下脸,对着镜子,有些怒气:“档案管理?有没有搞错!”
来到厨房,他拆开那袋挂面,准备煮点儿面条吃,一不小心,几根面条从缺口滑了出来,他弯腰去捡,更多的面条掉了出来,他不小心一脚踩上去,碎了,吴思用力把整袋面条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响。来到房间,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大口,深深吐出一大圈的烟雾。
早餐没做成,他只好下楼来到那家早餐店,点了一碗炸酱面和生煎。刚拿起筷子,于醉墨进来了,他们互相示意了一下,于醉墨在收款机那里等。吴思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药店的袋子,里面有两盒药,上面有几个大字:清热解毒。
“你是不是昨天受凉了?”
“有一点儿。”
“没去医院?”
“没有,我们每天上班要测体温,没有发烧,就是……呼吸道有点感染,吃点儿药,预防一下。”
于醉墨看了看吴思,走过来,坐下:“你又抽烟了?”
“又?”
“我对气味很敏感,昨天你身上还没有烟味儿,今天有,我隔着口罩都闻到了,你是刚刚抽过。”
“呃……是抽了几根。”
“戒烟很不容易,你这样半途而废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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