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过年期间最能听见的是爆竹声,那么整个冬天最能看见的便是雪了,古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杜甫肯定是南方生活的太久,忘却了北方的凛冽。
整个冬天,从“立冬”到“雨水”,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两个多月,天寒地冻,辰阳自从搬到前院跟姥爷住在一起后,整日里不是坐在床上打键盘游戏,就是守在炉子边看电视,尽管沈茂富三天两头来叫他出去玩,而他的反应永远都是如同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热火朝天:
“唉唉唉唉,等会儿等会儿,我日,啥情况,你啥时候学会连招了!”
“嘿嘿,玉杰哥,我看你不行啊,用千鹤还打不过我用猴子嘞!
“好了哥,该我玩了,看我咋收拾他!”
玉杰心有不甘的让出座位,嘴里还不断的嘟囔着沈茂富用的角色速度属性快,自己用的操作难度大不易上手,要是自己用谁谁谁就会怎样怎样。
“你用谁啊!”等着辰阳坐好,沈茂富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用谁你也不行!”辰阳双腿盘坐,晃了晃身子,让自己摆出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这可是你说嘞啊,那我用八神,你用老头吧。”
“来吧!”
……
沈玉杰看着辰阳二人玩的兴起,自己正琢磨着下场该用谁,该怎么配合招数的时候,妗子的叫声从院墙外传了进来。
“玉杰,过两天就开学了,你寒假作业写完吗?还在这玩!”
闻声,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听戏的姥爷睁开了双眼,从上衣口袋的烟盒里掏出了一根放在嘴里,手在身上不停的摸索着火柴,最后在桌子上找到一盒火柴,划着的同时瞄了眼玉杰,不紧不慢的说了句:“,还不跑?一会儿笤帚又落身上了。”
“唉唉,不算不算,你咋还带偷袭嘞!”当沈茂富扭头看着慌忙跑出院子的沈玉杰时,辰阳抓住了时机,一整套“醉拳”打出,带走了沈茂富的八神庵。
“那你怨谁!”
“好好好,算你赢,再来一把!”
没有人争位子,两人的胜负欲也都降低了不少,手柄按键的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激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你说玉杰哥都快16了吧,咋还嫩怕俺大娘?”
“你知道啥啊,他今年就该中考了,到时候考不好连高中都上不了,俺舅不得打毁他!”
“哦,那也是!”沈茂富突然就觉得眼前的游戏不好玩了,放下手柄,看着辰阳如切菜般虐待着自己的角色,轻声嘀咕着:
“上完初中还得上高中,上完高中还得考大学……”随后半仰着头望着屋顶的房梁深深叹了一口气。
辰阳看着愁容满面的沈茂富,不禁一阵无奈的嘲笑着说道:“你先别考虑大学的事,你嘞寒假作业写完吗?说不准你小学没上完,恁爸就让你种地了!”
几天天后的元宵节,宣告着假期进入尾声,当人们在与家人吃完最后一碗汤圆后,“年”,也就彻底过去了,学校开学,农忙继续,返工潮开始了,许多人天不亮便会沐浴着月光踏上离乡的火车,奔赴远方,就像爹娘一样,奋斗在陌生的城市。
1999年三月三号,辰阳一早便叫上沈茂富去报到,两人来到学校跟门口的老师打完招呼后便进入教室,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教室终于又热闹起来。
在张蓉的组织下,学生们像开大会一样讲述者过年的趣闻,听到兴起的张蓉临时起意准备带着学生们去踏春,几十人三五成群的跟着张蓉来的河边,张蓉交代着让学生们注意安全的同时要观察花草树木的变化,要求他们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记下来写成小作文。
在学生们一阵哀呼声的笼罩下,沈茂富随手捡了一根柳条与辰阳一起漫不经心的沿着小河漫步。
初春的风景在萧瑟中已稍显生机,料峭的寒风吹在人的身上还会让人不自觉的裹紧衣服,河面还没有完全解冻,漂浮着一块块薄薄的冰层,辰阳捡起石子在冰面上扫过去,乒乒乒的响了几声后便会飞入水中,激起微弱的水花。
河岸上的两排柳树粗壮而略显干枯,密实的枝条朝着一个方向耷拉着,青黄的嫩芽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冒出,地面上的蓝紫色野花含苞待放,一朵朵连城了片,与稀疏的嫩草争夺着土地的养分,不远处偶尔的几声鸟叫,悦耳动听。
突然,下雨了……
“天公作美啊,春雨贵如油,这下大家写作业有素材啦!”
张蓉将手掌摊开,感受着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细如针丝,冰冰凉凉的。
“好啦,回去吧!”
看着细雨中的孩子们,欢呼着,跳跃者,张蓉微笑着,不禁感叹了一句少年的美好。
春天真的来了,悦耳读书声在学校已经响了两个星期,这天周五的傍晚,辰阳挎着书包放学回家,刚进院门就看见沈玉杰正和他的同学坐在院子里摆弄着什么,辰阳打着招呼,将书包放在门楼子下的凳子上。
“哥,你回来啦?”
玉杰看见辰阳,招招手说道:“辰阳,过来过来,我教你下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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