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星期了,辰阳还没有融入这个学校,或者说还没有融入这个班级,撇开上课的时间,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独来独往,下课的时候除了上厕所就是坐在座位上愣神;课外活动的时候就坐在甬道牙子上看着同学玩儿;吃饭的时候老师打多少他就要多少,吃不完就偷偷倒掉,吃不饱也不会再要;回到宿舍洗漱完便早早爬上床,若不是林嘉源动不动就跟他逗闷子,恐怕他都快变成哑巴了。
这天是周五,午休完上了两节课,下午四点钟,早早等在校门口的家长一窝蜂的往学校里面挤,生怕晚进一会儿就接不到孩子了。
辰阳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假期作业从来不在家里写,哪怕是作业再多,如果在学校写不完,他也只会选择返校以后再补。他是个认死理儿的人,他觉得放假就该是单纯的放假,不应该有作业这个东西,家就是家,更不是他写作业的地方。他以前跟沈茂富说过这个歪理,沈茂富还挺赞同他的说法,要不然怎么就他俩能玩到一块儿去呢。
时钟慢慢指向五点,辰阳呼的舒了一口气,将所有东西塞进桌兜里,一抬头,班里仅剩寥寥几人,之前一心想赶紧写完作业的心情这时才有些着急,心想:“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忘了吧。”不曾想刚有这个念头,父亲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辰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慌忙站起身提着书包走了过去。
与老师告别后,父子二人一同走出教学楼,辰阳说道:“你来嘞还怪巧嘞!”
“咋巧了?”父亲疑惑道。
“我刚把老师布置嘞作业写完,才把东西收拾好,你就进来了。”
父亲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出校门,来到那辆摩托车前,迫不及待的点上一支烟,美美的抽了两口后才启动了车子。
车子走的很慢,被夕阳拉出斜长的影子,父亲口中的烟会随着迎面的风吹到辰阳脸上,但辰阳却不觉得呛,因为这几天他每天都在想这个味道,准确的说是父亲身上的味道。
父亲右手扶着车把,左手将烟从口中拿了下来,弹了弹烟灰问道:“在学校咋样啊?”
“都还行,就是没有能说话嘞人!”辰阳搂着父亲的腰,感受到那圆滚滚肉乎乎的胖肚子,情不自禁的按了两下。
父亲没有理会儿子的调皮,继续问道:“咋回事啊,在那一个礼拜了,咋连个说话嘞人都没有?学习咋样啊,能跟上不能?”
“跟人家说不上话。”辰阳用父亲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又说:“学习还行,我觉得都挺简单嘞,就是电脑学不明白,要不是之前俺妈给我捎回老家嘞那个键盘,我没事了好按着玩,现在连键盘是啥我都不知道。”
“恁还学电脑了啊?”听了辰阳的话,父亲显得很是惊讶。
“学啊,电脑就是微机课,除了这个还有英语课,音乐课,美术课,自然课,社会课,思想品德课跟体育课,这些都是一个星期两节,再有就是语文数学。”
说起这些,辰阳显得很是兴奋,罗里吧嗦的像是报菜名似的将学校的课程统统说了一遍,父亲听完则又说:“那恁学嘞东西还真不少,比在老家强。”
“我还报了四个兴趣班,下个星期就开始了。”
“啥兴趣班?”
“就是课外班,平时上完课以后上的,每天两节课,我报了奥数,书法,国画跟围棋!对了,我这回回家得买不少东西,有毛笔,墨汁,砚台,宣纸,还有围棋!”
父亲听罢,不禁呵呵笑了笑说道:“买!只要你觉嘞学着有用,缺啥买啥!”
休息的这两天,辰阳算是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在学校的郁郁寡欢也变成了怡然自得,尤其是跟曦月谈及各自学校的不同时更显得神采飞扬,曦月羡慕辰阳的多元化课程,辰阳羡慕曦月每天都可以回家。
欢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周日下午,辰阳的心情又变得忐忑起来,他甚至萌生了不去上学的念头,不过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五点多钟,辰阳独自躺在宿舍的床上,房间里空荡荡的,一股突然的寂寞感袭上心头,是的,他想家了,虽然才跟父亲分别不到二十分钟,他还是想家了,而且那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他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
辰阳一直都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小时候因为调皮,母亲拿着棍子撵着他跑了半个村子他都不会哭,爬树的时候从树上狠狠地摔下来也不会哭,生病了头疼的睁不开眼更不会哭,什么时候会哭呢?被胡博文欺负的时候?不对,那也只是因为他想家了,想爸妈了……
“诶,卫辰阳,你在宿舍呢,咱去打乒乓球呗!”
突然传来一声欢喜的呼喊,林嘉源的脑袋又从上铺的围栏缝里露了出来。
辰阳见状,慌忙坐起身抹了抹眼泪,可还是被林嘉源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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