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画？”觊文目光一愣，“艾尔莎是谁？”
“我女儿，”秃顶老板说，“这些画全都是她画的。”
老板的笑容十分灿烂，语调也有些轻快和上扬，显然他很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
相比之下，觊文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原子弹竟然是小学生发明的一样震惊。
“冒昧问一下，你女儿多大了？”觊文有些好奇的问。
“十一岁，”老板笑着说，“艾尔莎很喜欢画画，虽然其他人都说她没什么绘画天赋，但是我就觉得那些画很有艺术感，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画出这么犀利的线条对吧？”
“这个……”
觊文闻言又瞄了眼那些用木炭笔勾画而出的黑色线条。
觊文无法直接告诉这个秃顶男人这些仿佛超现实抽象艺术的线条实际上有很大概率是一个又一个高阶魔法术式，这个男人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画的东西根本就和人们的普遍审美不搭边。
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朴素却相当整洁，再加上他对自己卖的东西精益求精的态度，觊文几乎可以确认这个人在日常生活中也绝对属于一丝不苟实事求是的类型。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拗的肯定艾尔莎，支持这个小女孩的兴趣爱好，并且愿意承受其他人或许带着鄙夷的目光。
“咕噜噜……”
就在觊文为艾尔莎有这样一个和善的父亲而感叹并且继续思索着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画出这种连他和阿克希亚也看不懂的魔法术式时，一个圆润的红苹果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滚了过来，直到撞在他的靴子上时才堪堪停下。
“抱……抱歉……”
耳边传来了一个有些微弱的声音。
觊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看去，在他左边有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一块小木板仰着头弱弱的看着他。
女孩银白色的头发被梳成一对双马尾，身上还穿着粗布做的小裙子，虽然材料普通，但样式却出人意料的精致，属于十一岁的可爱气质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一个很讨喜的小女孩，如果不去考虑那双眼睛的话。
她的眼睛也是和头发一般无二的银白，相比之下佩露拉的眼瞳颜色倒是和她有些相似。
关键是，觊文在那双银白眼瞳中看不到一点生气，那就像是一潭弥漫着薄雾的死水，永远都不会泛起一丝波澜。
这种仿佛充满了悲观厌世的死寂目光绝不是一个正值天真烂漫年纪的女孩应该拥有的，而从她时不时的偷偷瞄着那个苹果的动作上看，她也不像是失明的样子。
“觊文大人？”杰西卡轻轻的呼唤了觊文一声。
觊文猛然回过神来，那个小女孩还在抬头看着他等着他接受自己的歉意。
“没关系。”觊文摇摇头和女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女孩眨了眨眼睛，又俯下身子将那个苹果捡起来，握在手里跑到墙边找了个角落，然后找了个小板凳坐下，默默的将手里的苹果咬下一块缓慢的咀嚼着。
“这就是我女儿，”那个秃顶老板怜爱的看着艾尔莎说，“她在过来画画的时候总是会从木筐里偷偷拿一个苹果，每次她都以为不会被我发现，可我就在旁边看着怎么可能不发现嘛，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挺开心的，所以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她拿的那些也没打算直接卖。”
“你女儿的眼睛……”觊文没把话说完，但秃顶老板却明白他的意思。
“能看到，”老板叹了口气，“我知道艾尔莎看起来有点异常，不只是她的眼睛，平时走在街上，她也总会突然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比如毫无预兆的蹲下或者向旁边挪几步之类的，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一样”
“躲避什么东西？”觊文若有所思的转了转戒指，”那你能看到那些东西吗？”
“当然不能，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老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回答说，“附近的几条街我走了无数遍，每一天这里也都会经过无数人，没有一个人像艾尔莎这样，所以最开始还有些孩子和艾尔莎一起玩，但久而久之，他们便都觉得艾尔莎精神不正常了……”
觊文闻言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在他身边始终注意着艾尔莎的杰西卡却突然开口问道：“难道你也觉得她……”
“不，我当然不这么觉得！”老板很快便否定了杰西卡的想法，“她是我女儿，她那么美丽又那么聪慧，那些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我还不知道而已，一定有的……”
觊文看着他那复杂的表情没说话。
这个男人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觊文还是能看出他眼里深藏的一丝痛苦。
有原因？这只不过是他安慰自己的说辞罢了，他自己心里恐怕也清楚得很，可又有哪一个父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是个异类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