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洋人那边虽然还没有人出来说话,但是苏州的官员们都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们准备就此算了,这一定是那些洋人们聚集在一起,正在商量一个合理的办法来向他们施加压力,加以勒索。
洋人之间,虽然相互之间也有斗争,但是这一次,禁烟事件是将他们的利益全部损害了,所以,他们合起来向清廷施加压力、索要好处,这是非常平常的事情,至于得到利益之后,他们内部又有什么争端,如何解决,这已经不是苏州官员们现在该要考虑的问题了。
“诸位,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吴通判的声音在苏州府衙之中响彻了起来,极为的焦急。
此刻苏州府衙之中,苏州的大员们齐聚一堂,为首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满人,瓜尔佳·奎俊,他便是这一任的江苏巡抚,不止是苏州府、就连附近的江宁、淮安、扬州等等地方,都是他的辖区。
江苏巡抚,二品大员,这可以算是了不得大官了,手中权力极大,只不过,这奎俊是个太平王爷,最大的爱好是练习书法,政事几乎是不管的。
是以,现在苏州之内,民政方面,说话算数的,还是吴通判。
这一次议事,这奎俊也不过是过来当个听众,只要不出现威胁到满人地位的事情,威胁到他自身利益的事情,奎俊也会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
在那奎俊之下,左边的又是一个五六十岁老态龙钟的老翁,这是苏州知府钱文,右边呢,是苏州参将孙定。
两人之下,才是吴通判,再下面是主薄,以及各大吏目,还有一些有名望的乡绅、员外也被邀请了过来,共同议事。
毕竟,大清社会,这些乡绅员外在民间起到的治理作用,有时不比官府差多少。
可以说,苏州官场的重要官员、人员,今日却是极为罕见的全部聚集到了一块儿来,为的自然就是这仙唐会传播爆发一事。
听了这吴通判焦急的话语,在场官员表情却是各不相同,那苏州知府钱文老神在在,闭目喝茶,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一言不发。
这苏州知府钱文,老奸巨猾,深谙官场之上,多说多做便多错,少说少做就不错的原则,向来是能少一事少一事,此刻要他这官场老油条说话表态,那是比登天还难。
那些主薄、吏目、员外郎们见到巡抚大人、知府老爷都不说话,就更不会自讨没趣,再说他们之中,恐怕暗暗高兴的也有不少。
要知道,仙唐会传播起来太广、太快,这些吏目、员外之中,也有不少自己就和仙唐会牵扯很深,甚至还有家人自己就是仙唐会成员的。
而如今大清上下,对洋人已经诸多不满,民众和洋人时常有矛盾爆发,如今仙唐会禁烟一事,也算是狠狠出了大家一口恶气,议事还没有开始,众人心中已经倾向于仙唐会了。
一时之间,会堂之上,却是一片沉默。
“通判大人,我看这赤衣教也不像是什么乱党邪教,他们在城中传教,所作所为却也并无违法犯罪,作奸犯科之事,相反,他们劝诫烟民,举止有礼,教导民众仁爱互助,倒不如顺之任之。”
居然有一个员外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那吴通判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混账!混账东西,赤衣教是不是乱党邪教有什么打紧,现在问题是洋人要找咱们的麻烦!”
吴通判到这里也算是直言不讳了,直接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然而他的话,却是引起了许多人内心的不忿。
“洋人在我大清跋扈异常,本官早就对他们不满之极,这一次错不在我们,他们还欲要如何?吴通判,你怕他们,我钟永却不怕!”
一个吏目都站了起来,愤怒的说道。
“次次都向洋人低头,我炎黄脊梁何在?你吴航愿做这奴颜卑膝之西洋走狗,我卢先义不做!”
这话比那钟永更直接,简直是指着吴通判的鼻子大骂了,吴通判瞬间气的脸色涨红,颤抖着手指着这卢先义大叫了起来,“好大的狗胆!你居然敢这样和本官说话,信不信我革了你的职,将你……”
“不用你革职,这个窝囊官,我不当也罢。”
卢先义冷笑一声,将官服、官帽当场脱下,在吴通判愤怒阴沉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这卢先义只是一个小小的驿丞,这一次也是勉强才能到这里议事。然而虽然他官小,甚至现在已经没有官了,但是众人却再也不敢小看他。
大清官场之中虽然多是奴颜卑膝之辈、软骨忘义之人,但是汉家儿女的脊梁到底还没有完全塌陷,铁骨铮铮之辈,悍不畏死之辈,永远不会少!
眼看这场议事就要不欢而散,一直沉默寡言的苏州城守营参将孙定却是忽然开口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依本官看来,这仙唐会未必像诸位心中所想那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这几日,本官仔细研读了他们的教义文章,却是震怖难言,细思极恐。这仙唐教义极力宣扬唐时社会之美,号称域外有唐之仙国,强几千万倍于我大清,教众心中,人人思唐而忘清,实在是居心叵测,所图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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