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仙京的颇为繁华的东莱路上,一个奴仆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边大喊,一边急急忙忙的冲进了一家店面里面。
看这店面的招牌,却是一家灯店,名为钱记美孚灯行。
这钱记美孚灯行,乃是大沪商钱宜民名下的一家灯店,是和洋人合资做的买卖。
这灯行主要是经营煤油以及各种玻璃煤油灯。客人们买一箱煤油,就附送一盏最普通的油灯。
他们的油灯,有明亮的玻璃灯罩可以挡风,不会像其它油灯那样跳动而炫目。还有“机关灯头”能调节灯芯的高低控制亮度。
而且,这美孚灯不仅用来照明,许多美孚灯还用作室内装饰与家具上的点缀。无论寻常百姓家还是深闺豪宅,都有它的身影。
当然,这美孚灯的牌子,可不是这沪商钱宜民的,是属于美国人的美孚公司,这钱记美孚灯,只不过是人家美国人无数类似分销商中的一个罢了。
此刻,那奴仆打扮的家伙,一边大喊着不好了,一边冲进了这钱记美孚灯行里面,街上的行人们纷纷侧目,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不好了?瞎嚷嚷什么?发生了何事,慢慢说。”
在灯行里面,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西式服装的小胡子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说道,对于面前这个毛毛躁躁的奴才,他显然有些不满。
“老爷,是这样的,刚刚听消息通王大嘴吧说,最近一些苏州商人也要开进军这灯盏生意,他们有仙人老爷们的支持,要卖什么唐灯……”
这奴仆的话还没说完,那金眼镜小胡子已经是不屑的摆了摆手,“我当是什么事情,不就是一群苏州过来的土包子也要卖灯吗?这也能叫大事不好了。唐灯?什么灯能好的过咱们的美孚灯?”
虽然他这美孚灯行,大部分的利益都被洋人拿走了,但是因为这灯卖的极好,他在其中也实在得到了不少好处。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深知这美孚灯是何等的先进,比起国内的以前那些油灯要好上多少倍。
“这什么仙唐政府,也想插手灯盏的生意?那是做梦。”
钱宜民心底不屑的冷笑道。
他和他的表兄钱宜勇一样,都是非常典型的维新分子,最为支持清廷的变法,毕竟这变法要是一旦成功,像他这样的商人,地位是大涨,更是可以获得许多的好处。所以,对于如今叛乱清廷的仙唐会,他是很不满的。
“这仙唐会名不正言不顺,早晚要被剿灭的,一群屠子、农户骤然得了高位,他们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钱益民不屑之极的说道。
那急性子的奴仆听了钱益民的话,却是不敢顶嘴,只是心底嘀咕着,“可是听那王大嘴吧说了,那唐灯比洋人的美孚灯还要厉害很多呢,价钱也比咱们便宜,而且就在隔壁街的刘记灯行,已经进了一批唐灯,马上就要拿来卖……”
钱益民对此事不以为意,等着要看唐灯的笑话。
然而,这笑话没等来,他却是忽然发现这几日自己店里面的生意冷清了很多,接连几日下去了,一盏灯,一两煤油都没有卖出去。
这让他脸色有些不好了,“怎么回事?这奇了怪了。”
找人去一打听,他才知道,最近的客人们都跑去了隔壁街的刘记灯行,听说那边每晚都在开什么唐灯灯会,吸引了无数市民去围观。
钱益民大惊,连忙趁着夜色赶去了隔壁街,要好好看看,这唐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让他生意锐减到如此程度。
等到他来到隔壁的刘记灯行之后,钱益民见到了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此刻刚刚过了亥时(大约是晚上九点),夜色已经很深了,然而刘记灯行里面照耀出来的光芒,几乎让这小半条街都如同白昼一般!
“这是什么光,怎么这么亮,难道他开了一屋子的电灯不成?”
钱益民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了,作为做灯盏生意的沪海强商,他当然见识过电灯,不过这年头电灯可是奢侈品,安装线路的价格,电灯的价格,用电的价格均是不菲。
要想照的刘记灯行这么亮,那得开多少电灯啊,这花销他想想都心疼。
而且更让他感到古怪的是,他分明记得,这刘记灯行的老板,以前根本没有银子去安装电灯,莫非这两日他就把线路安好了?
“这刘老板莫不是疯了?”
钱益民急忙越过围观的人群,要去看一个究竟。然而他走近一些,看清楚那些发光的灯盏之后,就更加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看出来了,这刘记灯行里面发光的根本不是电灯。
要知道,电灯首先是要线路的,而刘记灯行的这些灯,全都没有线路,居然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第二个,电灯的样式,当今也就那几种,他基本都见过,而刘记灯行里面的这些,虽然大部分也就是一个圆球,但是千奇百怪的也不少,什么发光的树枝,什么人形的,什么鸟兽百花,简直是无奇不有。
这一瞬间,钱益民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光的世界,那是琼枝、光兽、光花。当真是仿佛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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