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林夏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街道上,手中的拐棍颤颤巍巍,对一个八十四岁高龄的老人来说,这段路途并不轻松。
林夏,今年八十四岁,作为一个八零后,他拥有许多回忆:WOW、DOTA、英雄联盟、CF……
但是这些回忆,没有一样是和女人有关的。
是的,他是一个屌丝,一个老屌丝,一个一辈子都没摸过女人手的老屌丝。
原本,林夏有着看似光明的未来,十八岁那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中了全省排名第一的理工大学,父母甚至为此大摆了三天宴席,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来会有一个无比辉煌的出路,然而,世事难料,在大学里,林夏和所有人一样沉迷于游戏和网络,大学四年,他玩了四年,不,确切的说他玩了五年,因为挂科,他比别人多念了一年。
毕业后求职无门的他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到了家乡的小城,父母花了不少钱打通了关系,将他安排进一座小学做数学老师。
那时的林夏还是有一些梦想和抱负的,他告诉自己,这只是过渡,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咸鱼翻身,出人头地,走上人生巅峰!
但事实是,他在这座北方小城一呆就是一辈子,由于不善阿谀奉承,职位甚至都没有升过,直到退休,始终都是个小学老师。
微薄的薪水、繁忙的工作、林夏处处碰壁,每年评职称都没有他的份,每次人事调动他都是没人要的那个,最终,因为人呆家贫,他连个媳妇都没讨到。四十岁之前,还偶尔会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但那些女孩,不是被他滔滔不绝的数学原理吓跑,就是被他口若悬河的游戏话题吓跑,所以,四十岁以后,根本就连介绍的都没有了。
后来,随着科学进步,学习头盔和多媒体教学代替了老师,他提前退休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辈子,八十四岁的林夏仍然家徒四壁,不足三十平米的公寓中,除了一台最新款的电脑之外,只有一张单人床。
作为一个失败者中的失败者,撸ser中的撸ser,林夏真的是受够了。
于是,在过完了八十四岁生日后的这个年的早晨,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死。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句话用在林夏身上,实在是合适不过,反正这个世界他早已毫无留恋,为什么还要混吃等死呢?镇定了一下心神,甚至蛋糕上的蜡烛都没拔下,他便拄着拐棍出了门。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林夏哆哆嗦嗦的走着,前方,一座极其现代化的大楼出现在街道的尽头,楼上写着几个大字——国际安乐死中心。
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人类的寿命大幅度延长,什么艾滋癌症已经成为过去式,理论上已经不存在治不好的病了,随便一个普通人,在如此发达的医疗条件下活到一百五六十岁简直平平常常。然而医疗进步也带来了其他问题,在资源无比匮乏的当今社会,地球人口过剩已近成了各国最头疼的事情,就好比以前一锅饭十个人吃,现在则是十五个人吃,然而饭锅的大小却没变,资源不紧张才怪。
针对人口问题,三十年前爆发了一场席卷全球的医学争论,最终,全球一致通过了安乐死的适用范围:凡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都可以选择安乐死,作为补偿,国际组织会给家属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从那天开始,地球上每座城市都建立了国际安乐死中心。每年,全球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老人都会通过这个结构结束自己的生命。
林夏毫不迟疑的走进了这家安乐死中心,大楼里面看起来更加现代化,白色的灯墙、金属立柱、玻璃构造的门窗,简直就像年轻时看过的那部电影《生化危机》里的秘密实验基地。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接待小姐赶忙迎了上来。
“来这还能干啥,帮我升天吧!”林夏没好气的说,人之将死,哪还顾忌别人的情绪。
接待小姐吐吐舌头,毕竟干这行嘛,脾气不好的客人她见得太多了,并没怎么在意。
紧接着,接待小姐带着林夏进入一间密室,密室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还站着四五名身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要了他的电子证件,经过几道检查工序,确认是他本人之后,又问了他不少问题,比如遗产如何处理,抚恤金如何发放等等……
“我没遗产,公寓是租的,兜里就三千多块钱,路上已经给流浪汉分了,抚恤金也不需要,我没亲人,就帮我捐了吧。”林夏干干脆脆的回答道。
几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紧接着,林夏又补充了一句:“等等,不捐红会!”
拿着记录单的女孩赶紧将红会前的对号改成了叉,在旁边的一家民办慈善机构前添了个对号。
“行,”林夏看过后点点头,“除了红会,哪家都行。”
女孩撇了撇嘴,她很奇怪,为什么很多八零后九零后老人对红会都没有好感,或许这就是代沟吧。
接下来,这帮人带着林夏进入了一间多功能检测室,输入了几条指令,各种机械仪器自顾自的运作了起来,有取头发的,有验血的,从头到脚总共做了三百多项检查,其中大部分都是林夏听都没听过的,与此同时,一架机器还不厌其烦的对林夏进行了十多项心理测试,又是签名又是按手印的。
真麻烦,早知道就不费这个劲了,想死都这么难啊?要是在家上吊,现在早死一个多小时了,林夏十分后悔的想。
最后,汇总了一份足有三四十页的检测报告,工作人员传阅着他的最终结果,神色有些异样,林夏有些累了,合着眼睛,并没发现这些人的异常。
等他睁开眼睛,房间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了,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不少仪器纷纷进入墙壁和地下,周遭的墙壁瞬间黑了下去。
林夏一愣,发现拐棍也不见了,硕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躺在手术台般的圆椅上,头顶亮着一盏灯。
“不是吧,这就开始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他喃喃自语道,这个时候竟然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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