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里的集市下午人不多,胡徕很顺利地买好一千斤稻谷,一千斤小麦,外加几百斤玉米,趁店家找人朝拖拉机上装的时间,又赶往菜市场买青菜。
别人只买一斤两斤,拿回家炒着吃,唯有他在菜摊前各种青菜使劲点,豪爽地要了一百多斤。
他可不敢对菜贩说拿回去喂山上的野猪,否则非背地里说他疯了,买几块钱一斤的青菜喂猪。
一通豪购之后,坐在装满粮食的方向盘拖拉机后车厢上,晃晃悠悠回清溪沟而去。
“叮铃铃……”
刚刚驶出镇里两里地,兜里手机响了,是姐姐打来的。
“来子,有个事得给你说,”电话里传来胡娴静挺沉重的声音,稍作停顿后如实相告,“爸叫了一大群人上山打野猪。”
这还了得,胡徕心里猛地一紧,慌忙大声央求道:“姐,快帮我拖住他们,等我回来。”
“已经杀了,都抬回村里了,”胡娴静轻声说道。
胡徕顿时瞪大了眼睛,脑子有些发蒙,不相信这是真的。
足足愣了好几秒,终于堪堪回过神来,不顾姐姐一片好心,对着电话就是一通怒吼:“为啥现在才给我说!”
“我想给你说来着,妈不让,”胡娴静一如先前的平静,没有丝毫迁怒,好言好语劝道,“你回来可千万别跟爸置气啊。”
置气?有理由置气么,胡徕抬头望向阴霾的天空,漠然地挂断电话。
这段时间以来,野猪老是下山糟践地里的庄稼,父母眼睁睁看着每天赔钱,还和邻居闹得不愉快,他们已经一忍再忍,到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
母亲让他来镇里买粮食想必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支开他,不想让他亲眼见到野猪被屠杀的场面。
野猪已然被杀,胡徕不再找急忙慌往家赶,茫然坐在拖拉机上,任由冬风在耳畔呼啸。
身侧,刚从菜市买的一大堆青菜冒着嫩油油的绿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胡徕忽然觉得很可笑。
取出一棵生菜,捏在手里漫无目的把玩半分钟,随手扔在乡村公路上。
路边,一位小孩放学回家,背着沉重的书包,弯腰将生菜捡起来,跟在拖拉机后追着跑。
“叔叔,你的菜掉了,”小孩将生菜高高举在手中,大声地叫道。
胡徕勉强拧出一丝笑意,摆摆手示意别再追了。
小孩似乎没明白,不顾书包沉重,继续快速迈动双腿,直至再也追不上。
看着小孩的认真劲儿,胡徕忽然觉得自己也像一个思维单纯的孩子,一味热爱馒头坡,一味想保护山上的野猪。
可如此简单的愿望,为何得不到满足呢?到底是他错了,还是野猪错了,也或者父母和村民们错了。
或许,那头野猪就不应该来馒头坡。
拖拉机从乡村公路转道泥土路,一直开到屋外院坝,将胡徕和一车粮食运回清溪沟,送到家门口。
竹林里,几十位村民围站一圈,正在观看屠夫处理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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