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那日,恰巧是立秋。一场大雨自鸡鸣时便开下起,哗哗地砸地有声,仿佛那门口噼啪作响的迎亲的鞭炮。
尽管这样,安兴城里还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因为承焱随口一说的婚期,正是太子的大婚之日。
太子大婚,自然是要举国欢庆。只是太子大婚在宫里,平民百姓不能一睹为快。只从从那迎风送来的细乐声中,判断着此刻宫里的繁华喜庆。
而安宣王同为天潢贵胄,且极具权势声望。他的亲事在宫外行礼,人们自然争相目睹,几乎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花轿内,孤星凤冠霞帔,脸上不辨喜怒,只是木然。
承焱一身新郎官的红袍站在大门口。踢过轿门以后,便是接新娘下轿。
孤星在喜娘的搀扶之下缓缓地下了轿。跨了火盆,便由安承焱牵着喜绸把自己引入大厅。
厅内,高堂上坐的便是娴妃。红喜帕罩在头上,孤星自然是什么都看不清。亏得那丘府里丘小姐旧日的丫鬟芳宜,肯跟了自己来做陪嫁丫鬟,一路上在耳边提点着,这才免出了差错。
拜过天地之后,新娘便被搀扶着进了洞房。
承焱在朝中颇具威望,又是皇子王孙,自然没有人敢闹洞房。只有几个皇宫里年纪较小的皇子吵嚷着要看新娘子,也被老嬷嬷打发走了。
前院里正大开宴席款待宾客。能进得了王府做客的身份自是不俗,但众人敬畏安宣王,在席上也不敢太放肆。只互相礼让一番,并没有怎么为难。
只安铭佑,似乎是十分高兴,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灌入肚中。恰巧承焱从身旁走过,已有三分醉意的铭佑便一把拉住他,口齿有些含糊地说:“三哥,今日这杯你一定得跟我喝。”
“四弟醉了。”安承焱轻轻拂开被他拉住的手,正准备走开。
铭佑急急站起来,一个趔趄,人已挂到承焱身上。安承焱皱眉,却又不好推开他。
他拍着安承焱的肩膀说:“三嫂虽性子冷淡,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你可得好好待她。”说着也不等承焱回答,自己便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了个底朝天。
“五弟过来扶一把。”承焱转首对坐在近处的五皇子说。
这五皇子便是安成王礼勋,祖父是立有赫赫战功、声名远扬的镇西侯。母妃兰嫔便是镇西侯的女儿谢沁兰。只可惜他对文经武略都不甚感兴趣,只一个爱好,便是十分喜欢丹青,平日里以收集名人手迹为乐。在已成年封王的皇子中,是年纪最小的亲王。
他平日里便有些害怕这位三哥。如今听得他开口,便赶紧上前把铭佑从承焱身上架开。口里嘟囔着:“四哥怎醉成这个样子?”
承焱脸色酡红,傻呵呵一笑,说:“我没醉,没醉。来,咱们再喝。”一挥手便打翻了桌上的杯盏。
殿中的气氛本就有些肃穆,这下众人俱是一惊,面面相觑。最后把一双眼睛都盯在承焱和礼勋身上。礼勋神色尴尬,伏在铭佑耳边轻声说:“四哥,我带你去醒醒酒。”便把他给架了出去。
随后,一场喜宴便在这样小心、肃静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了。承焱也懒得去应酬,干脆早早放众人回去。
后院里,孤星安顿在疏星阁。这疏星阁跟承焱的朗月居隔湖遥遥相望。
安宣王虽以武将身份闻名遐迩,却是个十足风雅之人。当年建造府邸,特意花大价钱凿了这个人工湖。后院里,一切亭台楼榭、假山树木都团湖设立。错落有致,别具风味。
疏星阁里,孤星不等新郎来揭盖头,便自己揭下了喜帕。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又把沉重的凤冠给拿了下来。
守在一旁的芳宜惊得不得了,慌忙说:“呀,小姐,这王爷还没来呢,您自个儿就揭开了,这要让人看见了可怎么得了。哎哟,别把凤冠也拿下来了呀。”
孤星微微一笑,对眼前这惊慌的丫头安抚道:“放心吧,王爷不会来了。”
芳宜心里又惊又疑,还是顶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小姐怎这样确定?今日可是王爷与小姐的大喜日子。”
孤星看见一旁的花梨木圆桌上放着喜饼和各色果子,想着自己从早上开始便没吃过东西,于是凑过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头也不抬地对丫鬟说:“方才你扶我过来的时候,我虽看不见,却也可以感觉,这地方是十分远的。王爷若有心待我,怎地会把我安排在这么远的去处,自然是不想见我了。“
只是还有一层意思孤星没说,安承焱一心只有董芸梦,这场婚事直如赌气一般,他怎会看重。
芳宜一惊,忧心忡忡地说:“这才刚刚开始呢,往后小姐的日子可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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