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板轻敲,歌舞又起。宫女们似穿梭花间的蝴蝶,端了盛着梨花春的托盘来往于筵席间,整座大殿瞬时酒香四溢。孤星深深地吸气,只觉得连肺腑中充盈着酒香。梨花春酒香醉人,果然不同凡响。
待宫女给董芸梦斟酒时,她伸手拦住了,微微欠身说:“父皇恕罪,芸梦有孕不宜饮酒。”
皇上眸中一亮,惊喜地“哦”了一声。一直神色不快的董贵妃这才开了笑脸,说:“芸梦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太医嘱咐了,这头三个月要分外小心,因此一直未向皇上禀明。皇上即将添孙,真是可喜可贺。芸梦对皇家子嗣有功,皇上可要重赏她才好。”
孤星看见承焱拿着酒杯的手不觉得晃了晃,几滴碧玉般的梨花春溅在案上,如一颗颗落地的玉珠。唯有心里长叹,抑制不住的酸楚在四肢百骸中乱窜。
他到底还是放不下。
皇上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上空盘旋,他哈哈大笑,连声赞好,说:”朕的皇长孙便要出世了,好的很。朕定要重赏。”
孤星含了如常的微笑,抿了一口梨花白。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对面的太子和太子妃。初为人母的喜悦笼罩着董芸梦,让她的周身仿佛都带了某种柔和的光辉。相形之下,太子却有些郁郁寡欢。
皇上话锋一转,瞧着孤星与承焱说:“焱儿你与太子同日成婚,如今他二人已有喜,你与欣儿可得早日给朕好消息啊。”
孤星羞得满脸通红,只低下头不做声,承焱坦然答道:“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虽然知道不过是敷衍之词,一颗心却不由得七上八下。
眼睛随意瞟向四处。只见宝座上袁君毓立于董贵妃身后,听说如今她与苏芬萍一道成为董贵妃的左臂右膀。孤星与承焱正好坐于董贵妃的下首,那细如蚊吟的嘲讽之声,凭着自己上好的内力依旧钻入耳来。
“哼,谁知道是不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袁君毓尖锐而恶毒的话语,在自己对承焱动了心存了情之后,竟然似利剑般刺在心上。
孤星把眼光转向别处,只作不知。
皇上身边,一宫女正在给他斟酒。孤星的眼光无意扫过,顿时大惊,手中的酒杯滑落,哐嘡一声惊动了殿里的众人,梨花春全洒在身上也无知无觉。
承焱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声“父皇小心”还未出口,那斟酒宫女的匕首已经在皇上的脖颈上。殿中顿时大乱,众人叫喊着四处逃窜。
承焱一脚踏上面前的几案,飞身而起。一起一落间已到了皇上面前。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那女子尖锐叫喊。
旁边的董贵妃早已在袁君毓的搀扶下远远逃到殿角处,孤星脸色煞白。那名宫女正是阎无常的师妹。原以为她不过痴心妄想,毕竟要进得皇宫比登天还难。不想她竟然这么快便混了进来。如果她在此的话,那么阎神医。。。
不待孤星想完,殿后一个白发老者闪出挡在那宫女面前,大叫道:“谁都不准伤她。”
承焱眉头一皱,不禁低呼:“阎神医?”
那阎神医神色坚定,大义凛然地说:“看在我医好你眼疾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我阎某愿替她领罪就死。”
“师哥。”那女子的声音中含着感动与凄苦,“你这又是何苦呢?”那声音哀戚戚地说道。
阎无常警惕地盯着四周,把他师妹护在身后,说:“师妹。我知道你一心只在他身上,若不问个清楚,你这辈子都不会甘心。我不拦你,我只要你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师哥。”那女子哽咽地叫道,到底还是不在理会,一双水汪汪的秋水剪瞳既恋又恨地盯着皇上。
她一声冷笑,多年的思念和不甘到底只化作一句:“陈公子,别来无恙。”
皇上眼中尽是迷茫,那女子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一生情爱错付,眼中已如死灰一般。到底还是不甘心,说:“乌蒙山上的王嫦秋,你可还记得?”
皇上恍然大悟,带着几分惊讶说:“嫦秋,是你?你过得可还?这些年来我日夜都在牵挂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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