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太监细着嗓子高喊了一声:“皇上驾到。”原本热闹的殿中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皆跪拜在地,口中山呼万岁。
皇上人未到,爽朗的笑声便出现在门口。
“远来是客,月华帝请。”皇上声音雄厚,自带着天子威严。
“我等客随主便,安兴皇还请先行。”一个浑厚沙哑的声音以生硬的安兴语回道。
孤星心里一紧,自己虽隔得远,却清楚地听到了皇上称呼对方为月华帝。月华国自国力渐渐雄壮之后,有二十余年不曾来我安兴。如今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当初承焱夜探月华皇宫,那皇后曾识得承焱是安兴皇子,这次月华帝前来莫非是问罪?但是听皇上方才的语气,似乎与月华皇帝相处融洽,并不见有嫌隙。
孤星担心地看了承焱一眼,正巧承焱向她投来安定的眼神,孤星一颗心才渐渐松懈下来。
“众卿平身,今日是家宴,诸位不必拘礼。”皇上一抬手,语气轻松愉悦。
众人起身,退回到自己的桌前坐定。承焱与孤星仍旧坐在皇上左手边第一席位,挨着皇上身旁的董贵妃。
方才只听到皇上唤月华皇帝,如今坐定之后,才发现月华皇帝身边端坐着月华皇后。眼里的惊诧来不及掩饰,只见月华皇后一双无波的眼眸深深望住自己。
“月华皇帝远道而来,朕与你干了此杯吧。”皇上遥遥举起镶宝石金杯。
“谢安兴皇美意,本王恭敬不如从命了。”月华皇帝也举杯相应。
孤星只暗暗留意了半晌,席上只月华皇帝在应付着皇上,偶尔董贵妃插上一两句。月华皇后坐在一旁不置一词。除此之外,众人都只安分谨慎地坐在各自桌前,看着这两国之君你来我往,不敢置喙。
孤星只觉得诧异,一国帝后亲自来访,皇上言辞间却丝毫不见提及月华皇后。孤星把疑惑的眼神投向承焱,承焱竟能了然,凑在她耳边,以只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静观其变。”
孤星脸上一红,不想二人竟然由此默契,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心里生出几分欢喜来,看向他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席上清净得过分,皇上与月华皇帝一番寒暄下来终于有所意识,笑着对众人道:“今日原本是太子设宴,朕倒是喧宾夺主了。”
太子连忙站起来回答:“父皇哪里话,承蒙父皇厚爱,今日特意为皇长孙设宴。皇长孙方出生三日便享此殊荣,儿臣与芸梦感激不尽。”
董芸梦附和着说:“是呀,能得父皇的宠爱,我们皇长孙好福气。”
月华皇帝一拍脑门,说道:“我倒是忘了。听闻安兴国皇长孙出世,我与皇后有一礼相赠。”
董芸梦端着合乎身份的矜持笑容,客套道:“承蒙月华皇帝惦记,妾身与太子感激不尽。”太子在一旁眉头轻皱,仿佛是不太满意董芸梦如此急于讨好月华皇帝。
孤星用心留意,忽然看见月华皇后扯出一个极清淡的笑容。极浅极淡,再定眼看出,却恍惚是错觉一般。
月华皇帝“啪啪”两声拍手示意,只见几个月华皇帝的随从扛了好大一只木箱进来。打开来看,只是平常的金银珠宝,并不怎么稀罕。
董贵妃轻轻“哼”了一声,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那月华皇帝站起来拱手说道:“这些平常之物送给皇长孙把玩。借用贵国的一句话,叫做抛砖引玉。接下来的这件珍贵礼物,才是我与皇后的贺礼。”
说完,月华皇帝又“啪啪”两声拍手示意,一宫女端着一个霁蓝釉荷叶形托盘走进殿来。月华皇帝起身走至宫女身旁,揭开红绒布,众人一见之下,皆发出惊叹赞美之声。
那托盘之中呈的是一件以整块羊脂白玉雕成的玉枕。这玉枕有多珍贵?孤星所有的白玉一笔寿字簪,乃是以一小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便是前朝太后妆奁中最珍贵之物,曾引得董贵妃费尽心思在天下间搜罗。如今月华皇帝献上这以整块羊脂白玉雕刻的玉枕,怎能不引得众人侧目咂舌。别说是太子夫妇,便是皇上也是大为震惊,羡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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