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焱抬头望着天上那轮皎皎明月,忽而忆起刚刚初秋的夜晚,依旧是暑气蒸人,她抬了贵妃榻在几株茶树旁浅眠,那如花玉颜,令自己心荡神驰。自己蹑足走近,轻握了她的手在掌心,指腹触上她光滑柔腻的脸庞,就那么看着她,仿佛天地间只剩了自己与她两个人,就要这般老去似的。一晃神,仿佛她还那花树旁对着自己轻颦浅笑,她还像那时一般举头望月时,口中说着:“唯愿年年如此月,人月双清。”
承焱低头看着地上自己孤单单的影子,心上似被谁拿了把带齿的锯子,一刀一刀地来回拉扯锯裂。而自己嗜痛成瘾,竟然也不想叫停。
但是如今,明月依旧在,自己这一生,却再也等不到彩云归。
承焱出了王府,牵过马来便向城外飞奔。一路快马加鞭,一炷香后他来到南台寺门前。
“天下第一寺”的匾额在檐前两盏巨型纱灯的映照下依旧闪闪发亮。承焱翻身下马,登上门前的台阶。请了寺里的和尚去通报,不一会儿就被请到了空大师的禅房。
严冬的夜晚,了空大师仍然只披了薄薄一件僧衣在蒲团上打坐。见到承焱进来,方睁了眼,示意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吩咐小和尚来斟了茶。
承焱顾不得喝上一口热茶,便开口:“大师当初为我定下清风崖之约。如今慧茹师偷了父皇的玉玺,联合董贵妃乱我朝纲。依大师所见,本王当如何才好?”
承焱说得客气,话里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他把这个难题抛给了空大师,只是为了逼得了空大师松口取消清风崖之约,铲除慧茹宫主。
了空大师纹丝不动,只让承焱先喝了面前的茶。
承焱没办法,依言抿了一口。只觉得滋味清醇,,口齿余香,心中也安宁了不少。
了空大师复又替他斟满,说:“这是三清茶,取去年的初雪,拿松仁、梅英、佛手沃雪烹煮,饮之可使人清心悦目。”
见了空大师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茶经,承焱忍不住打断他,说道:“大师。”
了空大师摆了摆手,说:“老衲明白施主的心情。老衲有一物,还请施主辨认。”
了空大师唤来了伺候的小和尚,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只见小和尚端了捧盘来,上面不知是何物,以明黄缎遮住。了空大师亲手掀开明黄缎,承焱不禁惊诧地低呼出声:“传国玉玺。”
了空大师笑着点点头,说:“正是。”
他缓缓回忆道:“月余前,皇上邀老衲进宫讲经。他坦言自己心力日拙,惶恐自己来日驾鹤西去,江山易主。因此早早安排下,让老衲带了这传国玉玺回寺。待他驾崩后,便把玉玺交给王爷住持大局。慧茹宫主手里的那方玉玺,是假的。”
承焱这才恍然大悟,把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便急急告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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