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春的寒意渐渐远去,而东莞长安镇的夜晚更是暖意袭人。此时的广场上,醉人的舞曲早已响起,城市的霓虹灯相互争艳,让夜色分外撩人。
浩哲四肢协调性强,加之天生有节奏感,跟大刚出来没多久,四步、三步的交谊舞已经练的娴熟。一开始,浩哲还需要大刚的女朋友小梅带着跳,学的倒也很快。阿兵和小丹一起来时,偶尔会带着小婉一起来玩。浩哲觉得总是麻烦大刚的女友带着跳舞不太合适,偶尔也会请小婉一起跳舞。
这天,阿兵带着小丹在舞池里跳舞,小梅和小婉站在舞池边上欣赏着舞池里男男女女的优美舞姿。大刚和浩哲在旁边的休闲座椅坐下来,大刚问浩哲对未来发展有什么计划。浩哲说目前就想工资能再高些。
浩哲说的比较委婉,大刚切入话题却比较直接,“阿兵应该跟你说过我在外面接活的事吧?”
“嗯,听他提起过”,浩哲扭头看看大刚,“也遇到过危险吧?”
“这要看怎么说了”,大刚狠狠抽了一口烟,“富贵险中求,像我们这种泥腿子出身的,赚第一桶金就是要拼了命的”,大刚又冷冷笑了一下,“谁不想舒舒服服的赚着大钱,但现实是残酷的,我唯一感谢的,是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地方,只要想拼,就有拼的机会。不像待在农村老家的人们,只能在等待和抱怨声中去习惯着不公的一切,然后低头认输,默默地认可了一切,悄悄地过完了一生”。
大刚长长吐一口烟气,“想想都可怕,那些人一生从来没拼过,还总感觉人生漫长。直到他们老去,却又感觉从未活过,回望一生,皆是空白。”
浩哲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却没有说话,想继续听大刚说下去。
“你觉得在工厂里还有什么进步空间?”大刚问浩哲。
浩哲摇摇头,“应该很难有上升空间,感觉工厂就是个小世界,阶层却是画好了的。先前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混个高管,拿着高工资,有着富足的悠闲时间”。
浩哲又续了一根烟,“现在只想着能涨些工资了,不过仅存这个盼头,确实不是我一开始的想法。”
“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大刚说完拍拍浩哲的肩膀,“我感觉你是个干事的料,阿兵应该跟你说了吧,我除了厂里的工作之外,会在外面接点活,可以有点外快,但阿兵绝对不知道我可以挣多少。”
“是,没听他说过你能赚多少,阿兵不问你吗?”
“这些事跟别人说干嘛,也没什么可以炫耀的,你没听说过闷声发大财吗?”大刚嘻嘻的笑着。
“难怪日子过得这么惬意呢”,浩哲跟着说。
大刚仍旧笑着,“也不是什么大财了,但是有时候出去接个稍微大点的单,一天的收入就抵上厂里一两个月的工资了”。大刚又稍微收敛了话锋,“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能接单的。”
浩哲听的入神,仿佛在希望一步步泯灭的日子里,又看到了另外一束希望之光。
大刚看了看浩哲,又说,“我专门注意过你,知道你有时候会偷偷练功,也知道你身手不错。”
“哦,你说的是我在宿舍后面大榕树下锻炼身体吧,那没什么啊,我偶尔觉得身上不舒展了就去热热身”,浩哲平静的说。
“你的反应速度我是见识过的,我也是经常练习拳脚的,能看出来你练功的力道和普通人锻炼是不一样的”,大刚跟着浩哲的话说。
浩哲回应,“在老家的时候,像我们这种要经常进山狩猎的人多少都要练练拳脚,关键时候也是能保命的。在猎人中,我这点身手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这会,小梅拉着小婉走了过来,“又是快三舞曲了,走啊,去跳舞了。”
“好啊”,大刚回应着小梅,然后又拍了拍浩哲,“你可以干些事的,别浪费了你的本事”,然后又指指小婉,“看,美女都主动过来请你了。”
浩哲应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小婉却没听到大刚说话,看到大刚拉着小梅进了舞池,便微笑着径直走到了浩哲身边。
“走啊,哲哥,去跳舞吧。”
“好!”
傍晚吃过晚饭,满贯来找侃娃又说到工作的事。侃娃既好笑又无奈,对满贯说,“有合适的工作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不用一遍遍的催。再说了,要等工厂建好了我才好提啊。”
满贯说秀玲总嫌他不出去工作赚钱,所以他有些着急,想在建厂之前尽快确定个挣钱的差事,这样秀玲也就不催了。
侃娃笑着说,现在给淮安打电话也不合适,等淮安再来了,专门就满贯工作的事跟淮安提一下,能提前定下来就定下来,省的秀玲再埋怨了。
侃娃跟满贯说到北山的风眼,满贯也很好奇。侃娃说,这两天想再去看看,满贯也想跟着去。侃娃却专门叮嘱了,回家以后就不要再说什么了,满贯领会了侃娃的意思,朝侃娃点点头。
第三日清早,按照前一天约定,侃娃早早就骑车路过满贯家。满贯拿上猎人钢锥,坐上侃娃的摩托车,向北去了。
二人将车停到贾老板的白灰窑厂,步行上山。来到东侧山沟,找到风眼,四周已被绿草包裹。贴近风眼,感受到的是温热的气流,气流力度不小。
满贯有些好奇,用钢锥往里面探了探,里面一米左右就顶着了。侃娃借着光线仔细看,才发现风眼并不是直洞,一米左右的地方往左拐了。
“这也没什么特别啊,呼呼的冒着气而已”,满贯有些失望的说。
“在家时我就跟你过了,是你硬要跟来的”,侃娃看到满贯有些丧气,“这样,我们往山后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也行。”
二人上到山头,又绕到西侧山沟向下走。侃娃估摸着风眼的大概位置,向着风眼后方正对的位置去了。
一路上,除了看到两只受到惊吓的野兔跳着跑开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它发现。满贯脚力差一下,觉得有些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便拿出随身水壶,问侃娃喝水不。侃娃说自己带水了,满贯就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满贯喝水的空当,侃娃又向下走了十多米,发现了一处山泉。这山泉不大,是石缝里往外渗水形成。石缝下端有人工凿出的一个小池,里面积满了清泉水。侃娃寻思这应该是以前凿取山石加工石器的匠人们留下来的,匠人们平时劳作累了就地休息,渴了饿了,就着山泉水吃着干粮饼。
以前进山狩猎,泉水也不少见,所以山泉并没有让满贯感到兴奋。侃娃用手触摸渗水的地方,感觉这个山泉的温度和风眼喷出来的气体温度基本一样。侃娃告诉了满贯,满贯急忙蹭过来用手试了试,果然差不多温度。
侃娃对满贯说,东侧和西侧相通倒也不是很奇怪,但却总觉得有股力量催着自己一探究竟。满贯跟侃娃说,别神神叨叨,在山沟里说这些话怪瘆人的。
虽然已近春末,山下的气温也日趋温暖,但是山上还是怪凉的,山沟里的气温也是比较低的。
侃娃若有所思的说,为什么想再来探探风眼,因为去年冬天进喜宫的石缝时,被黑蛇阻断的位置正是对着风眼的方向。而当时靠近黑蛇时,侃娃也感受到了一股微微的暖流……
(二)
山里常常信号不好,走上山梁,侃娃看看未接电话的短信提示,正是村长贵叔打来的。
侃娃忙回了电话,贵叔说麻子又带人去家里了,那伙人就坐在门口槐树下的石凳上,虽然也不动手,却威胁贵叔,让贵叔同意厂址的变更,还说下次再露面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侃娃骑车带上满贯就赶回了村里,直接来到贵叔家门口。侃娃看到麻子等人坐在槐树下面,也没有理,带着满贯径直进了村长家。
贵叔看到侃娃进了屋,急忙迎上来,“侃娃来了”。贵叔指了指门口,“我知道这是新街村杨村长的主意,刚才也打电话问了杨村长。可杨村长说他不知情,还假装客气的说,等碰到麻子了会说说麻子,让不要找麻烦。”
“这明摆着的,麻子来找你也没说其它的,就一味的让你同意变更厂址,肯定是了指使。贵叔你说杨村长为什么这么迫切要将厂子建在新街呢?”侃娃问贵叔。
贵叔无奈的笑了笑,“新街的杨建民曾说过村干部可以选任公务员的事,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仔细想来,古庙镇八个村,最受镇里刘书记青睐的就是杨建民了。但是薛镇长曾经在周例会上也不止一次的表扬过我,说我连任几届干的挺不错,群众口碑很好。建厂的事汇报给镇里后,刘书记和薛镇长都很支持,两位领导说古庙镇地源偏北,靠近万福山,很难招到企业,如果顺利建厂,则是打响了古庙镇招商引资的第一枪,开了一个好头。我原本只想就村里的发展做点事,可事……”贵叔无奈的摇摇头,接过了侃娃递过来的香烟。
“我去问问他们”,侃娃起身往门外走,满贯也准备跟出去。
贵叔忙拉住侃娃,“几个小混混也没什么怕的,到时我找杨建民说清楚,不跟他争那个八字没一撇的公务员身份就行了,咱们没必要去惹这些泼皮混混。”
侃娃想,顺利建厂是村子里的一件大好事,怎么能让这几个混混乱搅局。侃娃跟贵叔说,这几个混混到了家门口了,出门跟他们讲讲道理应该也没什么。贵叔见侃娃并没有动怒,也没阻拦。
“麻子,我听说过你在新街的‘威名’,你们两次来村长家,究竟要干什么?”
古庙镇十里八村没有几个真正的狩猎人,麻子自然认识侃娃他们。平日里跟着凑数的半拉子猎人不少,可没有几个敢摸黑进山的,身上没点本事,谁敢去冒那险?
刚才侃娃进了屋,麻子也寻思,万一要是起冲突了,估计很难收场,如果不能快打快收,一会村子里的人都围过来,恐怕连村子都难出去了。麻子想,本来也就是吓吓党村长,让党村长服个软,便好去杨建民那里交代。麻子也清楚,事情闹大了对他们也没多大好处。
“侃娃,我们也就是找村长商量商量建厂的事,你没必要掺和”,麻子话说的不软,但语气倒也来的平缓。
“是建厂的事啊,那我就必须掺和了,我就是具体配合建厂的人。”
“哦”,麻子见没有台阶下,便加强了语气,“那行,我跟你也说说,新街是古庙镇八个村发展最好的一个,建厂的事应该先考虑新街才对,建在其它村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的,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得要投资人情愿,得要镇领导支持,得要县里有关部门的批准,你说是不?”侃娃笑着瞅了一眼麻子。
“跟我说这么多没用,我就一个意思,如果新街建不了厂,其它村也别想建”,麻子边说边用手在后腰上摸了摸,示意自己带了家伙,想让侃娃知难而退。
侃娃的表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事还真不能听你的,得听听县里镇里领导怎么说,万福村的群众怎么说,要不你们先去找一下镇里的领导?”
两边你一句我一句,倒也没有争吵的厉害。
满贯却憋不住了,身体往前一挺,“你们几个小混混,别在这没事找事,快滚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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