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梦君挽着李舟山的胳膊笑道:“你今天是把我卖了。”
李舟山不懂她什么意思。梦君嗔道:“你站在我妈那一边,帮着她说话。”李舟山这才明白是今天白天坐车回来时的,他夸赞姜母的烫染的头发。
李舟山笑道:“我那还不是为了博得你妈的好感。”
梦君笑道:“你为了博得我妈的好感也不能出卖我啊。”
李舟山笑道:“没办法,只能出卖自己人了。”
他说完话,亲了一下梦君的额头。
梦君见广场有老年人在跳舞,她感叹的说:“不知道我到了这把年纪还能不能走路。”
李舟山答道:“你要是走不了路,我就用轮椅推着你。”
梦君说:“你比我大,肯定是我推你了。”
姜梦君看到广场边上有一个卖金鱼的,她走了过去。凑近了看。摊主以为她要买,向她介绍不同的种类。姜梦君突然拉住李舟山喊道:“你快看!”原来是一个鱼缸的金鱼吐了一个泡泡。这个气泡迅速升到水面,破碎了。
李舟山不觉得金鱼吐泡泡有什么稀奇的。姜梦君说:“我小时候,以为鱼吐的泡泡就像我们生日时许的愿,所以常常趴在鱼缸边猜金鱼到底想什么?难到它看不到自己许的愿,露出水面就破碎了嘛,可它还不停止,还不断的给自己编造梦境。”
这话让李舟山很难应答。
李舟山问她在厨房为什么哭。她不肯承认道:“哪有?”
李舟山盯着她眼睛笑,那意思是说别骗他,他看出来了。梦君便说:“几个月没见,我爸的白头发又添了几根。面对父母的衰老,我无可奈何。小时候总想着快点长大,现在我长大了,不但自己有一大堆事要操心,父母还老了,要是这样,还不如不长大呢。”
他附和她说:“是啊,干嘛要长大?小时候玩的没心没肺的,长大了面对的全是愁白头发的事。”
他问梦君有没有弄坏东西后闭眼数数,然后期盼东西复原的经历。梦君笑着说起打碎奖杯的事。他们顺着人行道走着,一路聊起很多小时类似经历的事,欢欢笑笑的。
一阵冷风吹过,梦君打了个冷战。李舟山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他在她耳边说:“梦君,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梦君没有答言。一个老人牵着他的孙子经过。小孩看到地上有一洼水,特意提高腿重重踩进去,水溅落在坑洼四周。他还要继续踩,被爷爷喝住,孩童不好意思的一笑,抬腿跨过去了。姜梦君见到这小孩的调皮,对着小孩会心一笑。
回到家,都有十点多了,该休息了。姜家住的是套三。主卧是爸妈的,一间侧卧是姜梦君的卧室。另外一间通常是堆放杂物的,有时也接待客人。
姜母向他道歉说,房子小多担待。李舟山说已经很好了。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想到梁俊博,前几天他和梦君逛商场时竟然遇到了梁俊博。
虽然当时梦君都没正眼瞧梁俊博,但是这之后的几天,梦君的心情都不大好。李舟山还是感觉梦君心里根本没有放下梁俊博,他始终感觉她随时可能会被人带走。
与梁俊博相比,李舟山内心是有些微自卑的。无论相貌,还是家世,李舟山都没办法比。这个床说不定梁俊博也睡过,而他现在盖得被子,说不定梁俊博也盖过。他越想越气,一把掀开了被子。
好冷,但是李舟山也没有去盖被子。
梦君洗完澡,穿着睡衣来向他道晚安,她敲了敲门,便进来了。她看到他只穿着短裤短袖躺在床上,被子的一半耷拉到地上。梦君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睡觉不老实踢开了被子,便赶忙去给他盖被子,却发现他两只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
他把梦君给他重新盖好的被子掀开了。她一向见惯了李舟山的好脾气,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这般,便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回答,眼泪从眼角直接流到枕头上。
她急切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闭上眼睛默认道:“这些东西梁俊博用过吧?”
她这才明白他置气的原因,拿来一套她的被子和床单给他换上。这一折腾,李舟山受了寒,连打几个喷嚏。梦君出去时,他说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让梦君别往心里去。梦君怔了几秒钟,开门出去了,不免又伤感起来。
第二天姜母见李舟山意态懒懒的,不似昨天殷勤了,拉过女儿盘问怎么回事。梦君告诉她他昨晚睡觉不老实,踢了被子受凉了。
姜母这才注意到李舟山确有感冒的症状。姜母告诉他们今晚公园的花灯全都要点亮了,热闹得很。
早早的吃了晚饭,一家人乘公交到公园去看花灯。还没到公园站,在公交车里便看到公园里灯火通明。到了公园门口。姜母对梦君说:“你们看你们的,我和你爸看我们的。”她怕走在一起影响他们年轻人的兴致。
公园到处都是花灯,树上,草地上,檐廊上,小亭子上,水面上。两排立式灯笼沿着河岸密布,似两条赛跑的火龙,不见其首,不知其尾。
其中设计的最富想象的莫过于河面上的花灯。或塑为人,形形色色;或为走兽飞禽,栩栩如生;或为草木,如临其境。泊停在水中央的乌篷船上,渔夫撑着篙立于船尾,渔妇在船头放莲花灯,顽童持竿垂钓。鲤鱼跃离水面嬉戏于莲叶之间。渔妇所放莲花灯似是向下游漂去,其中一盏漂到了一座小岛。一只仙鹤盘旋在岛上空,另外一只立于岛边低头饮水。岛上有树,有花。树上有鸟,花丛中有蝴蝶。距岛不足十米处有马踏飞燕,马背上坐着手持长矛的唐吉可德。长矛所指,乃是一湖,河水聚于此。花灯和岸上景物倒影水中,虚实相映。
前方不远有座桥,当地人称其为栓夫桥。远远望去,似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横卧河上。据说,古时闺中妇人忧惧夫君另有所爱,持红绳栓于栏杆之上,并祝祷夫君只爱她一人。
时至今日,此风犹盛。今日之桥虽已非当时之桥,但今时人之所想正如古人之所愿。
已经看不到栏杆的底色了,后面许愿的人只能缠绕在前人的丝带上。可以想见栏杆会变的越来越臃肿。
李舟山和姜梦君并行的走着,来到桥上。不少女人面色虔诚系着红丝带,然后双手合十祝祷。
李舟山问梦君哪里可以买红丝带。梦君笑道:“你怕我栓不住你的心吗?”
舟山苦笑道:“不是给你用的。”
梦君笑道:“这是栓夫桥,是女人栓男人的,不是男人栓女人。”
舟山不语。梦君接着说:“你不是说你若为王,一定要铲除神佛的信仰吗?今天怎么迷信了?”
李舟山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做不了王,只是个俗人啊。俗人总是想自己幸福些。况且我求的事只能靠神,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舟山买了条红丝带,虔诚的栓在栏杆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梦君在旁看他一片痴情,觉得很是对不起他。她想:若是他定要娶她,便嫁给他好了。
李舟山拉着梦君的手到嘴边,亲了一下她的手背。他说:“以后我向你求婚,你那时要是还不爱我,千万别答应。”
梦君低头不语。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梦君倚在李舟山的怀里,望着车窗外。
李舟山曾经对梦君说过,真想为了她去死。那时他们刚认识没多久,是在一个小茶馆上,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撒了进来,晒的人有点慵懒。梦君望着窗外想事情。李舟山又一次在比较自然的情况下欣赏到她的脖颈。
他想伸手去抚摸,又怕破坏了景致。他低下头自语道:“真想为了你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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