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今天依旧是舒适的一天。
只是蓟城的人们已经没有心情去感受这上天赐予的风和日丽。
有的人在收拾金银细软，想要打包之后躲起来，等灾难过去，再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有的人则是将自己的身外之物变卖，然后喝最烈的酒，去最贵的青楼，然后买了把最锋利的剑。
有的人在集全家之力绣着盛军的旗子，希望这连夜赶制出的棋子能换来一片安宁。
自然，也有人一如往常。
李渔便是其中一个。
他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便拿起书卷，来到了就读的书屋。
他时常是最后一个到的，总是卡在老师定下的时间线上。
说他迟到，不精准。
说他爱学，老师怕自己昧良心。
就这样，骂也不是，夸也不行，所以见到他，老师总是轻叹口气，小声的嘀咕一句：“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无耻之尤！”
虽是小声嘀咕，但书屋不大，同学听得到，李渔也听得到。
不过李渔并不在意，哪怕是因此被同学冠上“无耻之尤”这个“诨号”，李渔依旧不生气。
但今天，李渔一改往日散漫，来的很早。
可即便如此，等他到书屋的时候，该来的人却也都到了。
看到李渔进来，老师难得的笑了笑，然后开起了玩笑：“好，李渔都来了，那想必是人已经齐了。”
老师不常开玩笑，但每次开玩笑的时候，同学们都和配合。
但今天却无人应和。
老师自然是知道大家为何如此的。
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笑过之后，便开始了惯常的堂前考。
“李渔，你最后一个来到，便由你第一个吧。”
李渔倒不怕这个，放下书卷，拱了拱手。
“那就先背背大道之行吧。”
李渔点了点头，随口诵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
随着李渔的诵读，老师轻轻地拍着手打节奏，等李渔背完，老师便笑着将那眼角的皱纹便挤到一起：“好，不错，小子，你要是多用点心，这拿个解元不成问题，就是你这心性啊......”
“罢了罢了，今日便不说你了。下一个，童文熙，学而。”
“学而时习之......”
今日堂前考的结果，远比往日强上不少。
老师很是欣慰，他很清楚在这样的日子能达成这样的成绩会有多难。
“你们都很不错。”
“我......”
他想说些什么，那些学生也都探着头期待着老师的话。
但最后老师却还是停了下来。
“先上课吧。”
“今日，咱们学岳先生的一首词。”
“我来念给你们听。”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孩子们，你们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么？”
......
“下课吧。”
说完这三个字，老师便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整个人暗淡了下去。
学生们行礼之后，却没有离开。
沉默了一阵，终是有人站了出来：“老师，您就没有什么想跟我们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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