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按照自己的样子塑造生灵,于是普天之下,诸生万物,皆有神性。
——《初音》
我们的恐慌来自于我们的信仰,所谓的神灵,不过就是高举自己的畜生而已。
——《万物生》
“我相信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命,我相信什么样的命谈什么样的情。”
黄昏昏黄,夕阳成了涂抹在天际的一滩人血,手机铃声响了的时候,李慕白手里正握着一把剔骨尖刀。
寝室里一如既往的只有他一个人,自从两个月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室友们都瘟疫一样的躲着自己,特别是当他当着电视直播,冰冷的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明显和他刻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要他死!”他站在车祸现场,站在父母亲的尸体旁边,冷眼看着镜头,说出了这四个字。
他擦了擦练习挥刀时带出来的汗,这时候还敢打电话给自己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自己为她特别设定的铃声,听起来三分动听,却有七分飘渺。他伸出食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滑,“女神”那两个鲜红的字就随着音乐一起消失了。
“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勇敢的活!”刚刚消歇的手机铃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喂,老师!”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有些异样,他几天没有说过话,突然开口,连自己都感到突然。
电话那头声音已经有些冰冷,算一算,仅这一个星期,就已经是第七次打来了。辅导员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开学第一天,就挨个到寝室调查每一个学生的家庭的情况,调查完了之后,就开始选拔班干部。
“李慕白,学校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吧,你的学费再不交上去,教务处不会为你做学籍注册,尽快去交了啊。还有,由于你在公开场合不正当的言论,学院领导决定取消你的奖学金评定资格,慕白,你一直是个好学生,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但老师还是劝你,拿......”
“我*操*你妈
李慕白听出了辅导员的意思,对着电话失声大吼,然后狠狠的挂断了电话。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慌忙拿起电话,清瘦的脸上满是慌乱。
“喂,二叔,我是慕白…..恩,我没事,只不过怡儿还在医院,我真怕医院给她断药……二叔,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我自己是谁,慕白什么都没有,但是一点骨气还是有的,不要再说什么忍一忍之类的话,他不死,我不休……我知道你有难处,我只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怡儿。”
“我不去哪儿,只是有些累!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挂断电话,他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眼泪就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长恨人心不如狗啊!
一咬牙,李慕白又再次掏出了那把剔骨刀,狠狠的一刀剁向了自己电脑旁一个黑色笔记本。那笔记本已经被各种颜色的笔写满了东西,几乎全是一个人的名字:林东!
林东,当地有名的阔少,没有工作,却有花不完的钱,没有文化,叫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嫩模叫妈。
他爹是当地首富,经常见报,但凡是这个地界,黑白两道都多少给他面子。其势力不仅让当地的权贵攀附,就连学校这种地方的那些半老徐娘,都想借李慕白这件事当一回婊8子。
鞭子,是另一种绳子!
拿钱消灾,息事宁人,这些话从那些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李慕白真是想吐。
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连家里的叔叔几乎都已经受到了林东的好处或者威胁。
当这个社会把你逼向绝路的时候,记住,你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这并不可耻。这本该是一句分量足以写到宪法最后一句的话。
李慕白袖子里藏着剔骨尖刀,开始向距离学校几个街区之外的帝豪会所走去。穿过熟悉的学校,看见一对对往来的情侣,心里又忽然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那个人为自己做的一切。
那天正好是班会,他坐在最后一排,面容清俊,皮肤白皙,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嘴角有意无意的轻扬,似嘲似笑。单薄的白色衬衣还算干净,但已经皱皱巴巴得不成样子,一条廉价的牛仔裤也已经磨损得厉害,膝盖处也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脚下一双没有牌子的运动鞋已经不堪重负,破旧得有些刺眼。
她后面才来,偏偏坐在了自己的旁边。第二天李慕白就听说,有个女生喜欢上了他。以后几乎每个星期,他都能接到一个电话,但她不谈什么情,也不说什么爱,只是给他讲几个笑话。
他知道她在等他说爱,可现在的他却着实是个笑话。
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自己又撞见了几个同班男同学,可是依旧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彼此一个眼神交流,目光里三分惧怕,六分鄙夷,还有半分同情,半分嘲讽。
平时打个游戏爆个粗口动不动就是要杀人全家,一出网吧,遇见条长相凶恶一点狗都发怵的畜生在这种学也没有学好,玩也没有完好的二本大学里遍地都是。
帝豪会所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商业会所,位于江边一条大船上,那船仿照隋炀帝下扬州时的龙舟而建,同样是两岸扬州柳,一船胭脂色,可是船上的人已经不再是能够吟咏出“但求死看扬州月,不望生归架九龙”的千古一帝,而是哼哼唧唧,三秒一喘,五秒一停的买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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