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高悬,惠风和畅,康乐街的搜查工作结束后,覃光杰带着萧轲回到了覃家。作为岭南武林第一世家,覃家大宅横跨德禄大街和德福大街,是广州城内占地最广的建筑。萧轲未曾见过如何恢宏的宅院,一进大门,忍不住东张西望,好奇于每一处别致的景观,覃光杰拉着他的小手一一介绍。穿过前院,走过莲池曲廊,他们来到了中院的正厅。
覃天华正坐在大堂主位的太师椅,原先被他震碎的红木茶几已被更换,他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几个覃家子弟的报告,时不时开口说骂几句。
覃光杰在进厅时,拉着萧轲站到一旁,并小声为他介绍了覃天华。萧轲只觉得这个覃家爷爷有些凶,他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大堂里的挂画和雕刻了。未几,那几名覃家子弟退出了大厅,覃光杰点了点萧轲的手,带着他走上前来。覃天华打量了几眼萧轲,开口道:“光杰,这便是你说的那小孩?”覃光杰轻轻地点了下头,在客栈的时候,他便命人将自己的推理和萧轲的大致情况告知了这位覃家家主。
看着萧轲骨碌碌的眼睛和有些怯生的神情,覃天华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指着身边的一个椅子哈哈大笑道:“小朋友,你到这来。”萧轲看了下那座位,又抬头望了眼覃光杰,得到后者点头示意后,他走了过去,轻声说了句“覃爷爷好”便坐了下去。覃天华拿他的大手掌摸了摸萧轲的头,说道:“筋骨不错,人也挺精神,是个练武的料。”说完,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萧轲手里,又问了一些问题。萧轲一开始还有点怯,但多聊几句后,觉得这个爷爷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凶,说话也自如了很多。覃天华又叮嘱几句后,叫来一个中年妇人,将萧轲带到后院休息。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覃天华看着桌上的人员伤亡名单,淡淡说道。
覃光杰道:“天狼门这一次明显是为四叔身上的那个红色盒子而来,但侄儿猜测他们还没拿到自己想要的。”
覃天华挑了下眉毛,端起茶杯,说道:“哦,你说说看。”
“从调查得知,康乐街那边的战斗昨夜三更已结束,但五更时分他们还在攻打我们大宅。如果他们在康乐街拿到那盒子,应该早就撤退了,不会隔了两个多时辰。想必他们的佯攻和骚扰,只是为了拖住我们,好让他们其他的人方便行事,这是其一。其二,在四叔死去的那间房里,明显有被大范围搜查的痕迹,那盒子如果一直在四叔兜里,他们不必如此费劲的。其三,方才我听兄弟们说,城北的‘春鸿酒庄’和城西的一处树林都发现了大量的打斗痕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位书生所为,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高手助他。但无论如何,这名书生都脱不了关系,找到他兴许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不知他现今是被天狼门所擒,还是已然身死,或者远走他方……”
覃天华点了点头,截断他的话道:“嗯,光杰,你分析得不错。把那孩子接回来暂住这一点也做的好,以那书生和他的关系来看,我想他迟早会回来的。从现在开始,你安排几个人,十二时辰轮流盯着那孩子。此外,明天安排人到那藤州去一趟,如果那书生当真是个匿藏的高手,说不定从中能挖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覃光杰微笑道:“二叔请放心,我刚才已让光良带人去藤州了,并吩咐他们低调行事,切莫打草惊蛇。但我想那书生应该不会与我们为敌,只要说出我们想知道的,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覃天华道:“光杰,你记住了,江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关系。之前他没有与我们为敌,但保不准他为了那盒子而成为我们的敌人,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天狼门如此兴师动众抢那盒子,足见其价值。我已飞鸽传书,告诉你爹这边的状况,并让他去一趟江浙,查一下老四之前接触了什么人,那盒子从何得来。”
“爹和光林不是在黄州喝那董熙岚的喜酒么,去了江浙那边,会不会耽误四月五日的武林大会?”
覃天华摆了摆手,道:“不碍事,我想让你代表我们覃家去武当。这些年,你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比光林那臭小子强多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迟早得去见先祖的,你也该到外面多历练历练,将来好替我的位。”
覃光杰闻言,心中狂喜。覃家家主并非父传子,但必须是嫡亲,由当代家主提名三人,再由九名长老组成的长老会评选,当代家主有三票,长老可以弃权,但总票数至少得五票以上,才能当选下一任家主。覃天华这话明显是支持他做下一任家主,再加上他爹和其他叔伯的票,可以说是稳胜了,他又怎会不喜。但表面还是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谦逊一番。
覃天华忽然话题一转,“对了,我闭关这些天江湖上有发生什么大事?”
覃光杰恭敬道:“近来,芷萝宫在广州被血骷髅袭击,福建吴表兄他们全都遇难,鸳鸯门、刘一刀等也遭灭门,我想均与天狼门有关;二月份,少林了见大师寿终圆寂,青龙盟和玄素山庄在洛阳血拼一场,天鹰堡和芷萝宫准备联姻;正月十八,凌云山庄那位大宗师宣布退隐,由他儿子殷璈接任庄主。其他的都是些微末小事了。”
覃天华放下手中茶杯,低头凝思“天狼门和血骷髅这两大祸害忽然一起窜出江湖,肯定没好事,只怕江湖要另起风波了,得通知各大门派小心提防。唉,了见大师终于还是去了,连殷仲华也退隐了,老一辈武林高手要逐渐凋零啊……”他看了堂下的侄子,心想他们能撑起覃家的未来么,他摇头笑了笑,道:“这些天也辛苦你了,先下去吧。还有,不管那书生是敌是友,那孩子都要好生看着,他不是诱饵,是客人。”说完他自行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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